一夜過後,所有在主院的人都吃到了姑爺有刺繡癖的大瓜。
陸沅連夜去接宛平公主與姬籬,爭取在大婚及時“抓”回京拜堂。
二人同不同意的他不管,問就是奉旨行事。
孟芊芊早起後,先練了半個時辰的槍法。
自打在城門外使了一次長槍後,她便覺著長槍比繡春刀趁手。
練完,出了一身汗,整個人說不出的輕快。
“習武果然能強身健體。”
換作一年前的自己,彆說練半個時辰的長槍,恐怕拿起來都不容易。
“以後讓半夏也練練。”
剛拎著食盒路過的半夏:……大可不必。
“半夏。”
孟芊芊看見了她。
半夏拎著食盒上前:“小姐,這幾日累了,就先彆練武了吧。”
孟芊芊道:“練完就精神了。”
半夏疑惑地說道:“可是奴婢怎麼練完之後,渾身酸痛?”
檀兒平日裡也練武的,偶爾會拉上半夏,雖說是極為簡單的招式,可每回都讓她痛得半死,一痛好幾日。
那種滋味,她再也不想經曆一次了。
孟芊芊彎了彎唇角:“練多了就不痛了。”
半夏往後退了退:“還是不要了。”
孟芊芊瞧她那副避之不及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不再強迫她:“無憂和長樂醒了?”
半夏道:“少爺醒了,二小姐還沒醒,少爺說等二小姐醒了一塊兒吃,奴婢先給二少爺端一碗參湯過去。”
半夏跟在她身邊多年,照顧人是沒話說的。
孟芊芊點了點頭,又問道:“長樂昨夜睡得可好?”
半夏道:“前半夜輾轉難寐,後半夜才睡得沉了。”
孟芊芊道:“難為她了。”
被騙了那麼多年,突然有一天告訴她,她的身世是假的,撫養她長大的父親是她的滅族仇人,換做是自己,恐怕也難以接受。
她昨日有些操之過急了,幸虧外公及時點醒她。
“你和無憂說一聲,我一會兒過去看他們。”
“是,小姐。”
半夏拎著食盒去了。
孟芊芊沐浴更衣,洗漱完畢,去隔壁看兄妹二人時,商長樂依然未醒,無憂雖是醒了,可眉宇間難以疲憊。
“趕路很辛苦吧?”
孟芊芊和商無憂打了招呼。
商無憂的眼神淡淡的。
苗王不在,沒人壓得住他,他對孟芊芊的態度也就沒那麼遷就了。
孟芊芊並不介懷,笑了笑,把懷裡的袍子遞給他,見他沒接,於是放在了桌上:“一會兒你試試喜不喜歡。長樂的尺寸正好,你的有些長了。”
商無憂問道:“你什麼意思?”
孟芊芊挑眉:“沒想到你這麼矮。”
商無憂:“……!!”
不是該巴結討好他嗎?
突如其來的蔑視是怎麼一回事?
商無憂與宗政曦同歲,孟芊芊是按宗政曦的尺寸做的,宗政曦去年還是個小孩兒樣,今年春長,蹭蹭蹭地拔了個頭兒。
不是商無憂矮,是宗政曦高。
商無憂冷聲道:“你這樣對我,還想讓我認你?”
孟芊芊笑了笑:“我昨日那般疼你,你不也沒認我?”
商無憂無言以對,須臾,冷哼道:“你連做戲都不會做。”
孟芊芊坦蕩蕩地說道:“你對我又沒有利用的價值,我懶得對你做戲,現在不是你要不要認我,是我要不要認你。一個認賊作父的弟弟,我不稀罕!”
商無憂欲言又止,沒好氣地說道:“沒見過你這麼不講理的女人。”
孟芊芊:“現在你見到了。”
商無憂:“……”
孟芊芊暗暗點頭,沉得住氣,不逞口舌之快,不與人爭辯高下,有二叔當年的幾分冷靜。
“我出去一趟,有事就讓半夏去找岑管事,午時前不許吵鬨,我婆婆要睡覺。”
孟芊芊交代完,不帶一絲猶豫地出了屋子。
商無憂深深地皺起眉頭。
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白玉薇前幾日玩雪,玩著涼了,孟芊芊留了她在家裡歇息,隻帶了檀兒出門。
檀兒笑嘻嘻的,一蹦一跳上了馬車:“出發咯——糖葫蘆——”
孟芊芊是去給商無憂買衣裳的,之前的小了,改也得改幾日,眼見著京城越發冷了,先買幾身穿著。
孟芊芊去了煙雨閣。
大家夥兒已經知道她是東家的關門弟子,也知吳繡娘因為陷害她而被逐出了師門,是以,一個個對她客氣萬分。
劉掌櫃的笑道:“什麼風把小東家吹來了?”
“不敢當。”孟芊芊客氣說道,“師父她在不在?”
劉掌櫃道:“京城太冷了,東家熬不住,去南方過冬了,前兒剛走。東家留了鑰匙,讓我交給小東家,說她的屋子小東家隨時可以進,想要什麼隻管拿。”
孟芊芊接過鑰匙:“師父有心了,還有,真的不用叫我小東家。”
劉掌櫃擲地有聲道:“小東家,我老劉看人的眼光不會錯,日後東家的煙雨閣是一定會交到你手上的!”
孟芊芊:“那也不能叫。”
劉掌櫃:“好好好,不叫。”
孟芊芊給商無憂挑了幾身衣裳,結了賬。
劉掌櫃嘀嘀咕咕道:“自家人還結什麼賬……小東家慢走!”
孟芊芊扶額。
“糖葫蘆!糖葫蘆!糖葫蘆!”
檀兒一蹦一跳,在大街上雀躍地找著心心念念的糖葫蘆。
孟芊芊揣了個暖手捂,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
她不經意地抬眸,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陸母。
陸母帶著貼身丫鬟玉蓮從一間香料鋪子出來。
一段日子不見,她的臉頰清瘦了許多。
她是孟芊芊在陸家時,除了老太君之外唯一真心疼自己的人,孟芊芊想上前跟她打個招呼。
忽然間,一個花盆掉落,猝不及防地砸向陸母的頭頂。
陸母與玉蓮毫無察覺。
說時遲那時快,孟芊芊猛地射出一枚銀針,擊中花盆邊緣,花盆偏了個方向,砸在了陸母身旁的地上。
陸母與玉蓮嚇了一跳。
“夫人!”
玉蓮忙抱住了陸母,用身子擋住她。
孟芊芊抬頭望向樓上,二樓的窗戶是關著的,三樓的軒窗大敞。
檀兒也聽到了花盆碎裂的聲音,她沒在意。
旁人的事與她無關。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射在牆上的銀針。
“姐姐滴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