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雙霜擔心母親晚上遇到危險,想要囑咐幾句,於是鬆開弟弟的手。
她剛邁開腿,方眾妙卻像背後長了眼睛,立刻回頭看過來。
“小姑娘,你乖一點,嗯?”
一個輕輕上揚的尾音似重錘一般敲打著餘雙霜的心。她麵色一白,連忙牽住弟弟乖乖站定。
她回頭看了看還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薑雨柔,又看了看黑壓壓的人群,心裡一陣一陣發涼。她沒有方眾妙那樣的本事,根本看不出誰包藏禍心。
幾位族老和餘成望也都察覺到方眾妙的意圖,卻想不通她怎麼靠一群賊人恐嚇到皇宮裡的那位。
渺小的蜉蝣豈能撼動廣闊的天地?
餘飛虎猶豫不決地盯著薑雨柔,雙腿微微挪動。
王安貞拉他一把,又瞪他一眼,他便帶著一雙兒女離開了。
當餘飛虎的背影快要消失在轉角時,薑雨柔回過頭,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
其餘人也都陸續散去,仆婦們開始收拾院內的桌椅和瓜皮果屑。
薑雨柔不好意思多待,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渾渾噩噩地離開侯府。兩個孩子都在方氏手上,她連卷款潛逃的念頭都不敢有。
餘成望捂著絞痛不已的心口來到主院。
還未踏進院門,裡麵就傳來苗萍翠的慘叫。一個婆子端著一盆血水,臉色煞白地走出來。
餘成望連忙避讓到路旁,擔憂地問道,“夫人的眼睛如何了?”
婆子放下血水,行禮稟告:“回侯爺,府醫還在取眼眶裡的石子,但夫人受不得疼痛,總是掙紮,府醫不好下手。”
餘成望心裡發毛,聽見老妻的叫聲越來越慘烈,不得不進去看一眼。
府醫手裡拿著一柄鋒利的小刀,刀尖對準苗萍翠血淋漓的眼眶,看樣子是要把石子連同破碎的眼珠一塊兒剜出來。
苗萍翠不斷掙紮,動作十分劇烈。她身後站著一個婆子,正用力抱著她的腦袋,卻每每脫手,讓她的脖子扭了過去。
府醫怕刀尖劃破夫人的眼眶和臉頰,遲遲不敢下手,腦門已布滿冷汗。看見侯爺進門,他連忙放下小刀行禮,簡單快速地說明了情況。
苗萍翠喘著粗氣虛弱地說道,“侯爺,我的眼睛非挖不可嗎?我受不了這個疼!”
餘成望撇開頭不敢看妻子血淋漓的眼睛,對那府醫說道,“不能用夾子或是小針把石頭挑出來嗎?用刀屬實有些嚇人。”
府醫欲言又止,看見侯爺漆黑的麵色,最終答應一聲,用夾子飛快把石頭挑出眼眶,纏上煮過的白布條,然後躬身告退。
苗萍翠已經去了半條命,卻還記掛著前院的情況。
她渾身無力地躺下,氣息微弱地問,“侯爺,薑氏和餘問清那個野種你處理了嗎?餘飛虎你有沒有趕出府去?”
餘成望坐在床邊,長歎一口氣:“薑氏和孩子都被方氏接進府裡來了。”
“你說什麼?”苗萍翠驚坐而起,不敢置信地問,“方眾妙難道不恨薑氏和那個野種?”
話音剛落,苗萍翠回過神來,呢喃道,“是了。我差點忘記,她失憶了。她對翰兒感情全無,自然不會嫉妒。”
這回換成餘成望容色驚變。
他急忙追問:“方氏失憶了?什麼時候的事?”
“昨日撞了腦袋就失憶了。”
“為何我一點也沒看出來?她處理族中事務遊刃有餘!”
苗萍翠眸光一閃,連忙問道,“她有什麼資格處理族中事務?你和四位族老都在,豈容她僭越?”
餘成望閉了閉眼,歎息道,“她不僅處理了族中事務,還挑好了兩個嗣子。”
苗萍翠瞪大完好的那隻眼睛,語氣很是匪夷所思,“她挑好了嗣子?還是兩個?你們是死的嗎?由著她胡鬨?”
餘成望滿臉難堪地說道,“她還拉攏了族人的心,現在全族都向著她,奉她為主。我和四位族老說話都不管用了。”
苗萍翠恍惚呢喃,“她拉攏了全族人的心?就憑一場宴會?”
餘成望見她臉龐漸漸扭曲,隻好把前院發生的一切詳細說了一遍。
苗萍翠慢慢倒下,雙手握拳狠狠捶床。
“賤婦!賤婦!賤婦!方氏,我要你死!”
餘成望拍拍老妻的手背,壓低聲音安慰,“等兩個爵位拿到手,再把翰兒找回來,我就送她去死。你莫急。”
苗萍翠撐著床板艱難地爬起,兩個婆子連忙上前攙扶。
她指著一旁的箱籠說道,“把翰兒的婚書找出來,再把方氏叫過來。我假裝讓方氏保管婚書,她看見上頭有翰兒的生辰八字,忍不住便會在心裡推演翰兒的下落。今天晚上若是有了結果,我馬上派人去尋!”
苗萍翠早就擬定了這個套話的法子,現在更是急不可耐地想要試驗效果。
她惡狠狠地催促:“快去把方氏叫過來!快去!”
丫鬟婆子們見她麵容猙獰,形似妖魔,一窩蜂的全都跑去找少夫人。
房裡隻剩下餘成望並一個管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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