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雙霜割破手指,放出一滴血。
方眾妙把盒子上的羅盤拆下來,接住血液,捧到外麵,暴曬在灼熱的陽光下。
這羅盤是個至陽至剛的法器,很快就汲取了大量日光,變得異常滾燙。方眾妙不斷轉動羅盤上的同心圓,使每一個字符都按照某種玄奧的規律運行。
過了不久,羅盤發出嗡鳴,極速震蕩。
小小一顆血珠在震動中翻滾,似開了靈智一般遊走於眾多字符之間。羅盤越發滾燙,將血珠慢慢蒸乾,留下一條彎彎曲曲的血線。
方眾妙捧著羅盤回到客廳,命黛石找一幅大周輿圖出來。
輿圖這種東西非尋常人家可以持有。但方眾妙的嫁妝裡恰恰就有這麼一幅。
黛石把輿圖鋪開。
方眾妙把羅盤懸在輿圖上,慢慢比對。
餘雙霜眼睜睜地看見羅盤上的那條血線與輿圖中祁國的邊境線完全重合。血線的末尾是血珠最後蒸發的所在,留下一個濃重的赤色圓印。
方眾妙點點圓印,輕聲道,“他在這兒,祁國劍川。”
餘雙霜一直都知道方眾妙很有本事。然而此時此刻,她依舊覺得非常震撼。
僅憑自己一滴血和一個羅盤,方眾妙竟真的找到了餘飛翰的落腳點。
劍川是祁國公主金幻之的封地,餘飛翰落入長江被金幻之所救,現在已經成了金幻之的侍衛。
金幻之野心很大,又凶猛好鬥,常常帶領軍隊攻打周邊的小部落。餘飛翰跟著金幻之四處征戰,很快就會成為祁國的一員猛將。
他失去了記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為敵國效力。某一次,他率領祁國軍隊與大周軍隊搏殺,麵具不慎被打落。
大周的一名將領認出了他,並一語喊破他的身份。他心覺不妙,立刻戴好麵具,把這名將領斬殺。
金幻之得知此事,想要刺探大周情報,這才跟著他一起回來。
不對,我既然知道餘飛翰的下落,我乾嘛還要放血啊!
餘雙霜捂著割破一個口子的食指,小聲說道:“少夫人,你想知道什麼隱秘可以問我,話本子裡都有寫。我這滴血其實可以不用放的。”
方眾妙笑了一笑,並不回話。
心聲幽幽說道:【既然話本子裡都有寫,你怎會不知道餘飛翰背後還有高人在操控?】
【可見天機隻是藏半露半,設下了無數陷阱。】
【世間萬法自有其規律,也都可以洞見推演。若事事問你,生疏了技藝,我如何與那幕後高人鬥法?】
餘雙霜低下頭,麵皮一陣燒紅。她終於發現,太過依賴劇情不是一件好事。想要在這個世界立足,憑的還是真本事。
黛石盯著羅盤上的小紅點,飽含殺意地說道:“小姐,我馬上出發去劍川,為你除掉餘飛翰。”
方眾妙立刻捉住黛石的手,嚴厲告誡:“不許去!你乖乖待在我身邊。”
心聲帶著幾分憂慮響在半空:【有天命庇佑,一般人根本殺不了餘飛翰。能殺他的還得是另一個天命。衛英彥不可用,誰人能用?】
餘雙霜悄摸摸地舉起手,嘴唇微張。
她想說她知道。另一個天命肯定是書裡的大反派九千歲。
但方眾妙的心聲卻已經洞見天機,緩緩沉吟:【在這大周,誰的氣運最盛?一個是皇帝,一個便是那九千歲齊修。】
【正巧,侯府的爵位還要靠齊修謀取,那就儘快安排,與他見上一麵。】
【能不能成事,還得看過他的麵相再說。】
思及此,方眾妙拿出一張拜帖遞給黛石,吩咐道,“你走一趟齊府,邀齊修明日巳時在烏衣巷的清風樓與我見麵。”
黛石應諾,懷揣著拜帖匆匆離開。
餘雙霜看得呆愣,心中滿是歎服。
方眾妙根本沒看過原著,但她總能找到破解劇情的方法和關鍵人物。在原著裡,餘飛翰每每敗在齊修手中,屢屢性命垂危,要不是衛英彥次次相救,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叫齊修乾掉餘飛翰,方眾妙真是找對人了。
一名內侍將拜帖送入禦書房。齊修放下朱筆,攤開帖子,大略一看。
歪倒在龍椅上喝酒的洪壽帝趙璋幽幽問道:“誰人約你見麵?”
齊修放下拜帖,轉移話題,“陛下,戶部尚書的人選您定好了嗎?我呈給您的名單您覺得如何?”
洪壽帝扔掉酒杯,搖搖晃晃走下龍椅,捏住齊修的後脖頸,把濃濃酒氣噴在他臉上。
“朕覺得不如何。這是朕寫好的聖旨,你親自把它送去李府。”
洪壽帝從半敞的衣襟裡摸出一卷浸染著脂粉香氣的聖旨。
齊修攤開一看,眉頭立刻緊皺。
這聖旨上的字跡竟然不是趙璋的,而是他的寵妃李氏所寫。戶部尚書如此重要的職務,皇帝不經商議便給了李氏的弟弟。
要知道,李氏的弟弟平日裡吃喝玩樂,嫖娼鬥毆,草菅人命,是個五毒俱全的紈絝。把戶部交給他管理,等於把老鼠放入米缸。戶部的銀子怕是很快就會被搬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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