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史家一行人,方眾妙回到紫竹軒。
喬氏怕得要命,躲在文氏和曹氏中間不肯出來。同樣能聽見方眾妙心聲的那十幾個夫人也都圍著喬氏,眼神十分隱蔽地四處張望。
葬禮上潛伏著一個殺人魔,就問你怕不怕。
“你到底得罪誰了?”文氏小聲詢問。
喬氏很是冤枉,帶著哭腔辯解:“我沒得罪誰呀。我與我夫君相敬如賓,感情不深不淺,日子勉強湊合。我不拈酸吃醋,也不苛待庶子庶女,家裡規矩森嚴,人人關係和睦。我真的沒得罪誰。”
曹氏回憶道:“方夫人算出你的命數是血光、情殺、高墜敗亡。想殺你的人必定是愛慕你夫君的人。你明日把家中的幾個小妾都帶來,讓方夫人看看。”
喬氏害怕地說道:“不行吧。小妾怎好帶來這種場合?況且,我今兒個若是歸家,就會沒命啊!”
眾人齊齊噤聲,麵色紛紛轉為煞白。
就在此時,方眾妙從靈堂後麵的白幡裡繞出來,手中拿著一個小小的藥瓶。
她招手呼喚喬氏。
喬氏連忙撇下眾位夫人跑過去。
二人走到靈堂後麵僻靜無人的地方說話。
“喬夫人,我這裡有一顆藥,心疾發作的時候,你含在舌下,或能保你一命。”
喬氏抓住方眾妙的手,顫聲道,“我感覺我的心跳的很快,好似病情忽然加重了。我最近這段時日能不能住在寧遠侯府。這樣你幫我調理身子也方便。”
方眾妙輕拍喬氏的手,婉拒道:“府中正在辦喪禮,陰氣過重,對你身子不利。你住在自己家更好調理。”
心聲飄過半空:【我會讓黛石偷偷跟你歸家。你不回去,幕後之人怎麼動手?幕後之人不動手,黛石怎麼抓他?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方眾妙低聲說道:“喬夫人,你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心聲篤定:【一個半步宗師,怎麼可能護不住你?】
喬氏知道方眾妙說的對。若是不把幕後黑手抓住,她永遠沒有安穩日子可過。與其日日等死,不如孤注一擲。
“好吧,我回自己家住。明日早上我再過來。”喬氏接過藥瓶,偷偷藏進衣袖裡。
二人從白幡後走出。
方眾妙朝人群裡的黛石瞥去一眼,黛石點頭領命,悄悄跟緊喬氏。
龍圖領著一個中年仆婦和一個六歲小男孩走過來,低聲說道:“夫人,這是餘大嬸子和她兒子。家裡辦喪事,需要族人幫忙,他們是族長推薦過來的。他們孤兒寡母不容易,我安排他們去後廚洗碗,您看合適不合適?”
方眾妙看向母子二人,目光穿透陌生的皮囊,窺見兩個熟悉的靈魂。
餘大嬸子緊張起來。她怕方眾妙的心聲喊破自己的身份。可若是不在眾目睽睽之下進入餘府,而是悄悄潛入,日後照樣不能見人。
這一關必是要過的。若方眾妙的心聲響起,她就做一些小動作,或者挑起一個話頭,擾亂對方思緒即可。
萬幸,方眾妙的心聲非常安靜。
她意味深長地說道:“餘大嬸子,我聽說過你。你夫君死得非常突然,你也是個命苦的。”
任孤琴緊繃的心弦瞬間鬆緩。她知道方眾妙認出自己了。
她連忙低下頭抹淚,哀求道,“求少夫人給我們母子倆一條活路。家中貧困,而我身無長物,隻能賣些苦力。刷碗、洗衣、灑掃,我都乾得,每個月給幾十個銅板,夠我們母子倆吃飯就行。求少夫人發發善心。”
見四周的賓客投來同情的目光,方眾妙擺手道,“二管家,你帶他們去後院吧。我正好缺一個灑掃的婆子。”
龍圖連忙答應下來。
任孤琴壓著齊淵的腦袋一疊聲地道謝,人皮做的麵具顯露出逼真的感激之情。
跟著龍圖穿過眾多賓客,去往後院時,任孤琴的眸光定格在一名婦人身上,隨後又挪開。
龍圖直覺敏銳,把母子二人帶入紫竹軒後問道:“你見到故人了?”
任孤琴頷首:“是幼時教我醫術的師父,名喚沈卉,與我一樣也是禦醫世家的傳人。她年少之時在宮裡當醫女,專為娘娘們保胎護胎接生,二十五歲放出宮,嫁給了一個七品官。”
“隻是她新婚不滿一年,丈夫就病死了,留下兩個年幼的小叔子,全靠她一人拉扯長大。聽說她為了生計,開了一家醫館,收攏了一群離宮的醫女,專為婦人接生。”
龍圖讚歎道:“是個自立自強的女子。”
任孤琴笑著說道:“她現在也算是苦儘甘來了。她的兩個小叔子你應該認識,一個是大長公主的駙馬爺平駿達,一個便是當今的樞密使大人平遠洲。”
聽見樞密使大人五個字,龍圖眸光微閃。
他想到了喬氏麵臨的殺身之禍。唯有精通醫術的人才能讓一個原本康健的人患上心疾,這應當不是巧合吧?
情殺?嫂子?這兩個詞兒能扯上關係嗎?
龍圖心中思忖一番,對著任孤琴說道:“你們先安置下來,我去前頭找主上稟報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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