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起初還在外祖母的手裡掙紮,聽到後麵幾句話,整個人便都頹然不動了。
挨打的時候他忍著沒掉淚,此刻,他眼裡的淚珠卻如雨而下,哭濕了臉龐。
他幼小的心靈承受了太多不公和痛苦。他明明降生在人世,卻好似活在地獄。平子瑜肆意虐打他的時候,無人替他發聲。而他隻是想要好好讀書,有個出頭的念想,卻被這般對待。
他難道真是賤命一條?
看著他絕望的眼眸,喬氏捂住胸口,連連粗喘。
又來了,又是這種心情!這個孩子為什麼總是如此可憐,可憐得讓她討厭!
喬氏撇開頭,萬般厭惡地說道:“奶娘,你帶他下去治傷吧。”
李氏連忙磕頭謝夫人饒過自己的外孫,水生的腦袋也被她按壓在地上,被迫磕了三下。
這孩子不哭不鬨,隻是默默流淚,像個失去知覺的偶人。
沈卉抬起手,忽然說道:“弟妹,他那個眼神你也看見了,想來他已開始記恨你和子瑜。把他留在子瑜身邊,你怎麼能放心?若我是你,今兒個便會把他遠遠送走,免得養大一個禍患。”
喬氏愣愣地重複:“送走?”
平子瑜張口就道:“把他送走了,我玩什麼?”
卻原來在他眼中,水生不過是一個可以肆意耍弄的玩具罷了。
沈卉接過丫鬟遞來的濕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手,緩緩說道:“他才七八歲,眼中的戾氣就如此之重,我看得心驚肉跳。還是送走了好。”
喬氏低頭去看水生的眼眸。
水生竟然主動磕起了頭,慌忙哀求:“夫人彆把我送走,我以後定然好好學規矩!求夫人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要留下!留下才能讀書,留下才有出路!他爹是個賭棍,賭輸了就喝酒,喝醉了就跑來平府跟他要錢,沒要到錢就把他往死裡打。
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是被送回父親身邊將會麵臨什麼。
他抽抽噎噎地說道:“夫人,我爹不會養我的。我回到他身邊會死的。夫人你行行好吧。”
喬氏心亂如麻,眼眶漸紅。
當她心軟動搖的時候,沈卉已經替她做下決定。
“奶娘,你把他帶下去吧。明天早上我讓人把他送回他爹那裡。”
水生慌忙抬頭哭喊:“不要把我送回去,求求兩位夫人。”
奶娘捂住他的嘴,將他生拉硬拽地帶下去。
客廳恢複安靜,喬氏的心卻仿佛空了一塊。她愣愣地看著在奶娘懷裡不停掙紮的男孩。他很瘦很瘦,像一隻生下來就沒喝過奶的乾癟猴子,凹陷的臉,蠟黃的皮,真是有夠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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