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子瑜年紀小,又嬌生慣養,回神之後第一個尖叫起來。
沈卉慌忙站起,顫聲大喊:“小郡王咳血了!快去叫府醫!不,不對!快叫太醫!我這裡有進宮的腰牌!快去呀!”
她解下係在腰間的令牌,砸向站在門口的一名侍女。
侍女接住腰牌,卻並不轉身跑走,提著裙擺疾奔上來,跪在大長公主麵前,伸出雙手請大長公主賜牌。
大長公主拿走沈卉的牌子,把自己的令牌遞給侍女。
見此情景,沈卉眼裡閃過一抹狠戾之色。然而她沒發現的是,平駿達看向她的目光更為陰狠。
大長公主毫無所覺,站起身走向平樂璋,同時把令牌還給沈卉,溫言細語地安撫:“嫂子彆著急,魚刺卡了喉嚨而已,小傷。”
她是上過戰場的人,曾經被一箭洞穿身體,命懸一線,全憑強悍的意念挺了過來,所以她從不嬌慣孩子。
兒子隨她,性格堅毅。女兒懦弱,沉默寡言,常常令她失望。
所以這時候,她還穩得住。她也並不懷疑沈卉異常激烈的反應,隻以為嫂子將平樂璋視若己出,太過關心而已。
喬微雨低下頭,露出譏諷的笑容。
那是沈卉自己的兒子,她能不關心嗎?
大長公主、沈卉、平子瑜、平遠洲四人圍攏在平樂璋身邊,掰開他的嘴往喉嚨裡看。
喬微雨想了想,也走過去湊個熱鬨。但她也會時不時地瞥向駙馬爺和平雪純。這父女二人也是奇怪,坐在一起誰也不理誰。
平駿達連個眼角餘光都不看平雪純,平雪純更是恨不得把腦袋埋進碗裡去。哥哥受了傷,她也不關心。她帶給人的感覺不像冷漠,倒更像是惶恐害怕。
平駿達自斟自飲,非常閒適。女兒、兒子,他全都不加理會。聽見平樂璋難受至極的咳嗽,他甚至還會微微勾起唇角。
喬微雨想到一個可能,眸光不由閃爍。
駙馬爺和平雪純該不會都已經知道沈卉換子的事了吧?
然而,沈卉知道他們知道了嗎?喬微雨看向那個可怕的女人。
沈卉是羅刹鬼母,性情陰毒,卻格外疼惜自己的孩子。麵對兒子所遭受的苦難,她哪裡還有心思去觀察周圍人的反應?她雙手捧著平樂璋的臉,彎下腰仔仔細細去看對方的喉嚨。
“腦袋往門口偏一點,再偏一點,對著陽光。看見了,看見了,好長一根刺!小郡王彆怕,太醫很快就來了。”
沈卉轉頭看向門口,氣急敗壞地喊:“太醫怎麼還不來?就不能派幾個人去催催嗎?”
她似乎已經忘了,這裡是大長公主府,不是她的家。
平樂璋被魚刺卡得難受,又咳出來許多血。
沈卉開始訓斥平子瑜:“你也是,你給大哥哥夾魚肉的時候怎麼不先把魚刺剔出來?”
平子瑜萬分愧疚地道歉。
平樂璋擦拭小弟弟含淚的雙眼,忍著疼痛說道:“不是子瑜的錯,怪我吃的太急。”
平子瑜抱住平樂璋的胳膊哭泣,沈卉把兩個孩子一塊兒抱進自己懷裡。
大長公主隻能站在一旁看著,態度與沈卉相比,反倒顯得很平靜。
她說道:“我派人去催太醫。”
喬微雨真想揪住大長公主的衣領,指著抱在一起的母子三人叫她睜開眼看看。就這,你都不懷疑?
喝了半壺酒的平駿達有些微醺。他盛了一碗白米飯走過來,說道:“把飯粒捏成飯團,囫圇吞下,說不定能把魚刺也一起帶下去。試試吧。”
大長公主向來很信任丈夫,立刻洗乾淨雙手,把飯粒捏成硬邦邦的飯團,叫平樂璋吞咽。
這一吞,便出了事。在飯團的擠壓下,魚刺紮入更深的地方,現在是看也看不見,拔也拔不掉,還越發得疼。
平樂璋又是咳又是嘔,痛苦逐漸加劇。
平駿達搖頭呢喃:“怎會如此?我記得我以前就是這樣把魚刺吞下去的。”
沒人懷疑他的用心。大長公主還安慰他,說他是好心辦了壞事。
平樂璋握住父親的手連說沒關係,可眼眸低垂的時候,他目中全是怨毒。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無法對大長公主、平駿達,以及妹妹平雪純產生一丁點的感情。
說他六親不認,他卻又很喜歡平子瑜和沈卉。
真是奇怪……
太醫總算到了。
對著陽光查看過平樂璋的喉嚨,他歎息搖頭:“魚刺卡得太深,看都看不見,更遑論取出來。若是不吞那個飯團,倒還好。”
平駿達低下頭,自責道:“都怪我。”
大長公主握住他的手安慰。
喬微雨越看越覺得駙馬爺是故意的。
沈卉焦急地問:“那該怎麼辦?魚刺一直卡在裡麵不取出來,日子長了喉嚨會爛掉的吧?這樣可是會死人的呀!”
太醫捋著胡須想了想,說道:“我先開些鎮痛止血的藥,讓小郡王好受一些。”
他取出筆墨紙硯,斟酌著問道:“你們可曾聽說過九龍化骨水?”
眾人皆是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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