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正卿不免多看了齊淵一眼。能被方眾妙收為徒弟,福氣真是不小。
方眾妙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出仕了?”
史正卿神色一黯,語氣也有些頹然:“是,入了翰林院,當了記注官,專門負責記錄朝會上的所見所聞。今日的大朝會開了整整一天。”
方眾妙親手為他斟茶,徐徐說道:“你臉色不好,可是在官場上受了氣?”
史正卿苦笑搖頭:“倒也不是,隻是覺得官場荒謬。賈古旬今日班師回朝。他延誤戰機,瞞報戰況,以致於襄陽城的百姓被蠻夷屠了個乾淨。”
“隻因他帶回一張割地賠款的停戰書,皇帝非但不治他死罪,還要給他加官進爵,你說可笑不可笑?三座城池割讓出去,裡麵的百姓怎麼辦?蠻夷喜歡屠城,高過車輪的人都得死!”
方眾妙平靜地開口:“賈古旬也必須死,這話我說的。”
史正卿眸光狠狠一顫。
方眾妙看著他,篤定地問:“賈古旬已經入了死牢,是嗎?”
史正卿恍然大悟。
“是你和齊修?難怪謝斐章在金鑾殿上脫掉官帽與官袍,豁出性命彈劾賈古旬。賈古旬謀逆的證據是你們提供給謝斐章的?”
方眾妙笑而不語。
史正卿什麼都明白了。
他呢喃道:“賈古旬被禁衛軍帶走之後,有人提出讓我爹繼任右相之位,齊修和左相的黨羽立刻站出來極力反對。這樣做,也是為了激起皇帝對兩派官員的忌憚,助推我爹上位?”
方眾妙輕輕把熱茶推到史正卿麵前。
史正卿拿起杯子,心不在焉地吹了幾口氣。
方眾妙低聲道,“若我料想的沒錯,你爹已經稱病了吧?”
史正卿點頭。
方眾妙意味深長地問道:“以退為進?”
史正卿赧然點頭。
方眾妙把一個小小的藥瓶輕輕擺放在史正卿麵前:“把這顆藥交給令尊。服用它,身體會呈現出勞損過度,氣血兩虧,壽數將近之脈象。皇帝疑心病重,必然會派太醫去你府上給令尊診脈。太醫回宮複命之後,令尊就能走馬上任了。”
史正卿盯著這個小藥瓶,仔細琢磨著方眾妙的話,心裡不由一陣一陣發寒。
父親的脈象虛弱到那等地步,皇帝卻命父親接下繁重的右相之位,這是想讓父親死在任上,也是想讓史家嫡係全部請辭丁憂。父親的死,必然會導致史家的全麵衰敗。
好陰毒的心思!堂堂帝王,算計臣子到這等地步,用得著嗎?這是帝王該有的心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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