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豪賭!雙方竟然都押上了性命!
賓客們發出喧嘩之聲,隨後史承業和齊修走過來,警告賀朝莫要生事。
眾位貴婦把方眾妙圍住,苦口婆心地勸她息事寧人。
賀朝意識到自己衝動之下惹了禍。雖然方眾妙已經被皇帝盯上,早晚也是個死,但現在她還沒死,那她一品誥命和國師後裔的身份就還作數。當眾欺壓她,自己也討不了好。
賀朝這邊已有鬆動的跡象,沉聲道:“既如此,我們便各退一步,隻當此事不曾發生過。”
黛石拉住自家小姐的左手,低聲道:“算了小姐,我們不追究了。我才不在乎彆人怎麼看我呢!”
餘雙霜拉住方眾妙的右手,勸道:“乾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咱們又不能讓當時的場景重現,咱們找不出實證的。”
大長公主冷哼道:“早聽本宮的,把這些貴女全都抓起來審不就好了嗎?方眾妙,你百般維護賓客,他們可曾維護你?真是自找罪受!”
平駿達正想阻止妻子的落井下石,卻聽她高聲說道:“賀朝,你若是敢跟方眾妙過不去,本宮砍你全家!”
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大長公主在朝堂上與議和派爭吵,吵不過還真的抽出刀子,當場把那些人砍得四散而逃。
因她手握兵權,又是皇族中輩分最大,威望最高的人,趙璋也拿她毫無辦法。
賀朝麵色略顯難堪,問方眾妙:“此事作罷,你意下如何?”
方眾妙拂開黛石和餘雙霜的手,緩緩搖頭:“我家黛石從小沒爹沒娘,好不容易找到爹娘,卻被刀砍著逃回來。她親緣已斷,我是她唯一的依靠,我不護她,誰護她?”
方眾妙環顧四周,斬釘截鐵地說道:“此事絕不可善了!我家小石頭不能白白受這個委屈!”
大家在她的逼視下紛紛低頭,心裡不由暗忖:難怪黛石不願回去當郡主。這樣的主子比親爹親娘還可靠。
平駿達心裡百般不是滋味兒。方眾妙比他們夫妻二人更疼愛女兒,難怪女兒處處說她好。
大長公主恨不能給自己兩個耳光。女兒說方眾妙放屁都是香的,自己附和她就對了,做什麼要發脾氣?難道女兒說的不是事實嗎?
黛石已經哭了。
她緊緊拽住自家小姐的手,不斷搖頭,“算了小姐。有你這句話,我死了都甘願,受點委屈算什麼。”
平瑞寶盯著方眾妙,在心裡冷笑:說得這麼大義凜然,你倒是拿出證據呀!沒有證據,你就是個笑話!
賀朝本想息事寧人,未料對方給臉不要臉。既如此,他就咄咄逼人地說道,“大家都看見了,我無意與方夫人為難,是她不依不饒。我隻要一個實證,現在就必須拿出來!”
藍伊抓住賀朝的袍角,神色中帶著滿滿的依賴。
方眾妙盯著她的臉,問賀朝:“侯爺,此人是你良妾?”
其實這是白問。若非良妾,身世頗佳,賀朝不會把藍伊帶到如此重要的場合。
賀朝冷笑著說道:“方夫人,你說呢?你不是會算命嗎?”
方眾妙不慌不忙地說道:“既然侯爺讓我算,那我就好好算一算。”
她在原地慢慢踱步,緩緩說道:“此人父母宮內高懸左輔右弼二吉星,她父親當是封疆大吏,她實乃官家小姐,出身不凡。”
賀朝搖搖頭,頗為嘲諷地低笑起來。
賀朝的正妻謝夢之心下不忍,連忙提醒:“方夫人,藍伊的父親隻是一個秀才。”
方眾妙並不理會夫妻二人。她盯著藍伊嬌媚的臉。
藍伊眨著無辜的眼睛,表情怯怯,脊背卻開始冒冷汗。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在發軟。
已經開始安安心心看戲的平瑞寶忽然心尖一顫。她與藍伊自幼一起長大,她太清楚藍伊的底細。
不能說了!再說要出大事!但她已經無力阻止。
方眾妙緩緩踱步,繼續說道:“但左輔右弼二星現在已經被天相與擎羊驅離。她父母宮內刑囚夾忌,再添白虎貫索,實乃大凶之兆。故而她父親在她五歲那年犯了大忌,已被國法所誅。她田宅宮與福德宮皆是黑煞,可見她父親所犯之事還牽連了九族。”
藍伊忽然抓住賀朝的胳膊。賀朝低頭一看,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這事莫非是真的?現在讓方眾妙閉嘴還來得及嗎?
顯然是來不及了。
方眾妙看向大理寺卿羅仁平,問道:“我觀此女麵相,她今年十八,她五歲那年,也就是十三年前,一名封疆大吏被斬首,還誅滅九族,這必定是一樁大案。羅大人,你可有印象?”
羅仁平飛快答道:“有!尹和光,十三年前任應天府府尹,因通敵賣國,犯上謀逆,被誅九族。先帝仁慈,放過尹家老弱婦孺,卻下達旨意,將幸存的尹家人全數入賤籍,發賣各處礦場,女子世代為奴,男子世代不能科舉。”
藍伊強壓著心裡的恐慌,麵色的蒼白卻根本掩飾不了。
方眾妙靜靜看著她,問道:“你這名字裡的伊是伊人的伊吧?暗喻你終其一生都是尹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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