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第二天的子時午夜,關陸帶著白冰白雪兩姐妹來到監牢之中。
此刻的白家眾人已經被分彆關押,白敬塘三兄弟被關在一個房間,所以關陸率先帶兩姐妹見了其他家人。
將死之人見麵,自然是哭得稀裡嘩啦。
關陸很有耐心,並沒有催促,直到最後才帶著她們見到白敬塘三人。
這三個老頭子此刻早已沒有了之前的氣質,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也完全臟了,像是街邊將死的乞丐,目光渾濁。
但當他們看到白冰和白雪的時候,眼睛卻突然亮了起來。
關陸笑了笑,緩步退開。
白敬塘看到白雪和白冰穿戴整齊,便似乎了解到了什麼情況,連忙道:“冰兒雪兒,周元碰你們沒有?讓你們侍寢沒有?”
事到如今,他也顧不得直白與否了。
白冰渾身無力,隻是默默哭著。
白雪反而顯得鎮定一些,啜泣道:“爹啊,先生沒有碰我們,隻是讓我們來見您最後一麵
“最後一麵?”
白敬塘喘著粗氣,道:“他什麼意思?他不讓你們死?”
白雪小聲道:“先生說他幫不了什麼忙,隻能最大限度上,保住我和姐姐兩個人
白敬塘心中一震,逆反大罪還能保住兩個人?能保住兩個,就能保住全部,至少能保住一部分!
哪怕給白家留個後,也好過於被誅九族啊!
另外,為什麼讓這兩個丫頭來見什麼最後一麵?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僅僅因為這兩個丫頭侍奉了他?可現在分明還沒侍奉。
他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白敬塘也是多年經商,風裡雨裡走過來的人,通過這些情況,一時間想到了很多。
於是他連忙道:“雪兒,你聽爹的,回去見到衛國公,好好求一求他,咱們白家幾十口人的性命,全在你手上了
“不要怕丟臉,他要什麼,你們就給什麼!”
“另外你要對他說,我們白家知道很多另外幾大家族的情報,包括走私數額,私鹽礦脈的產出,鹽引的偽造流程,各級官員的賄賂方式與數額…”
“我們什麼都知道,我們還能提供相應的線索,助他找到證據
“我們什麼都不求,我們隻求活命!”
他語速極快,顯然是這兩天想了很多東西,把該有的情況都想到了。
白雪連忙點頭,道:“隻要能救爹娘出來,我和姐姐什麼都願意做
白敬塘看向白冰,張了張嘴,最終苦澀道:“冰兒,為父知道你性格剛烈,但…這是全家的性命啊!”
白冰摸了摸眼淚,唯有顫聲道:“女兒會救爹爹出來的
聽到這句話,白敬塘才長長出了口氣,想到這幾日發生的事,不禁悲從中來。
他現在才逐漸明白,自己似乎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
隻是現在周元已經把他們白家和無生教鎖死在了一起,再無他白家談判的資本了。
“哎!”
他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巴掌。
當局者迷,有些事情到了臨頭,總會莫名慌亂,才導致犯了錯誤啊。
白敬塘後悔不已,他不該這麼怕周元的,即使被抓,即使其他家族也跟著針對白家,但白家的下場也絕對不會是滿門抄斬,最多不過流放罷了。
雖然盧知理死了,但其他家族也會給白家留一條生路,否則白家會咬死一大片人。
隻要在獄中堅持一段時間,吳家和許家必然會發動朝廷中的力量,給衛國公施壓,到時候也就流放了。
可這個年輕國公給人的壓力太大了,從最開始的船上下毒,到後來所謂的刺殺欽差,又突然在雨夜抓人,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徹底打亂了白敬塘的理智。
正因如此,白敬塘才在慌亂之中,去聯係了老字號藥鋪裡的人,展開了越獄計劃。
現在想來,才後知後覺發現,這似乎都是周元的計謀。
他不斷在給壓力,不斷擾亂人的思維,並做好了局等著白家來鑽。
於是,普通的鹽務案子,便成了勾結無生教的逆反大案,其他家族的後台也不敢插手了。
周元啊周元,原來都是你搞的鬼!
白敬塘通過今晚的會麵,才把這些想清楚。
悔之晚矣,隻能寄托於周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