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天氣最是捉摸不透,有時候豔陽高照,有時候又是寒風吹拂,大雨傾盆。
走遠剛下馬車,大雨就開始掉落,但明瑞還是第一時間把鞭炮點燃,劈裡啪啦的聲音混著煙霧繚繞,一下子氣氛就熱鬨了起來。
“子易回來了!”
“子易啊,一路辛苦了
“夫君…”
“姑爺…”
眾人都熱情打著招呼,連忙上來迎接。
周元道:“兩位嶽母,諸位娘子,快先進屋吧,這雨已經來了,彆淋壞了身子
他一手拉著蒹葭,一手拉著凝月,簇擁著陳氏和薛夫人兩個長輩,迅速朝大廳裡走去。
廳堂外,又是鞭炮齊鳴,四處燈火通明,搞得熱鬨非凡。
薛夫人連忙道:“紫鳶,快讓後廚上菜上酒,給咱們姑爺接風洗塵了,現在可是一等國公爺,兵馬大元帥,不能怠慢呐
聽到這誇張的語氣,眾人都不禁笑了起來。
曲靈則是眨眼道:“一等國公爺,這次遠征草原,怎麼沒有帶回一個草原姑娘啊!”
凝月笑道:“什麼樣的草原女子,才配得上周大哥呀
曲靈撇嘴道:“小凝月,就你會說話,怪不得夫君一回來就拉著你的手不放呢
凝月臉色頓時就紅了,連忙放開了周元,道:“那、那我讓給你嘛
這下大家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而周元卻看到了站在眾人背後,那一張有些躲閃的臉。
“彩霓!”
周元喊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彩霓彙聚過去。
這種關頭,彩霓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局促地張望著,然後施禮道:“見過公子
“哈哈哈哈!”
這下周元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大步走到她的身旁,握住了她略有些冰涼的小手。
他輕聲道:“怎麼反倒在自己家,卻有些拘束了?”
“我…”
彩霓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公子回來了,她自然很高興很高興,可是這麼多人在這裡,她偏偏又不知道該什麼時候說話,怎麼去表達自己的情緒。
薛凝月笑著說道:“彩霓姐姐才不是拘束呢,她隻是樂意見到大家開心,一時間忘了說話罷了
“是…是呢
彩霓連忙點頭。
周元捏了捏她精致的小臉,低聲道:“不要擔心,坐我旁邊,我照顧著你
一張大圓桌,兩個嶽母居於首位,周元左右兩邊分彆是趙蒹葭和彩霓,彩霓再往下就是凝月和曲靈,再加上紫鳶青鳶和墨香,湊夠了是個人,那就是滿滿一大桌。
外麵的雨越發大了,夜風也吹著,眾人關緊了門窗,屋內燈火通明,熱騰騰的飯菜,熱鬨的人們說笑著…
這一切宛如夢幻…
彩霓低下了頭,看到了自己的手。
它被公子的手緊緊握著,像是永遠也不會分離。
無論外麵的風雨有多大,無論天氣是多麼寒冷,但此時此刻,自己正在溫暖的屋子裡,和家人吃著團聚的宴席,說著最熱鬨的家常話…
彩霓的心中暖暖的、甜甜的,嘴角有了一絲絲難以掩蓋的笑意。
她不敢大聲說話,不敢有任何乖張的舉動,即使她本就是乖張外向的人。
因為她知道她的出身很卑微,甚至可以說是有汙點,能被大家接受,已經是萬分感激,若再不端莊一些,若還有著那些青樓留下的圓滑話術,豈不是讓大家嫌棄?
那樣的話,也丟了公子的臉麵。
嗯…是的,一定要端莊,要守禮。
“在瞎想什麼?”
耳畔的聲音離得好近,完全可以感受到他灼熱的氣息。
彩霓心中有些慌亂,連忙低下了頭,小聲道:“沒…沒呢…”
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聽見公子似乎在對自己說著什麼話,又是夾菜,又是倒茶,惹得大家都在說笑,一晚上都沒停過。
彩霓迷迷糊糊的,隻覺人都不清醒了,在心中暗道:彩霓啊彩霓,你怎麼這麼不爭氣,從前麵對什麼人都遊刃有餘,今天這麼重要的場合,怎麼卻像個呆子。
她甚至不知道晚宴是什麼時候結束的,甚至不知道其他人都去了哪裡,隻看到有侍女丫鬟在收拾桌子,隻看到四周的蠟燭火光搖曳著。
“啊!”
她如夢初醒般看向四周,然後喃喃道:“啊,結束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