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禿都河衛,長風寂寥。
今日依舊沒有陽光,陰暗的天沉下來,仿佛要把大地壓垮,直叫人喘不過氣來。
布揚古眉頭緊皺,看著四周的土坯城牆,搖頭道:“不行,這裡的簡陋程度比阿速江衛還誇張,當年大晉朝修築的工事沒有得到維護,如今已經不頂用了。”
“你故意退到這裡,話又不說清楚,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皇太極緩緩道:“時間,我再給自己時間。”
布揚古道:“什麼時間?”
“看清楚對手的時間。”
皇太極目光如炬,沉聲道:“現在看清楚了,他們每一次進攻,都會擺出至少四萬犯兵在前方,其中有數百人的指揮隊精兵,以指揮隊精兵督戰,下令犯兵衝鋒。”
“若是傷亡過大,犯兵出現懈怠情況,就由精兵指揮撤退,待戰犯兵又輪換頂上,以此不斷朝前推進。”
“因此可以判斷出,他們是按照"四一"陣型編排,即四萬犯兵、一萬精兵,在隊伍最後則大量精兵聚集,用以最後的決戰。”
布揚古愣了好久,才喃喃道:“一路往西逃亡,節節阻擊,犧牲上萬人,就為了得到這樣一個消息?”
“皇太極,你到底要做什麼?我們還剩四萬人了!隻有四萬了!”
皇太極道:“打仗,難道要一直在打,才叫打仗?嗬,打仗的本質是找對方弱點,然後照著那個弱點往死裡捅。”
“找到了,就好辦了!”
布揚古則是大聲道:“找到了,然後呢?如今是七月二十八,古曼耶夫隻用了兩天就到了這裡,我們根本沒有取到阻難效果,接下來怎麼打?”
皇太極冷聲道:“不打!走!把路讓出來!讓他們過去!”
布揚古驚愕道:“你說什麼?”
皇太極道:“我們往南橫移五十裡駐紮,把最近的道路讓出來,給古曼耶夫深入的機會。”
他目光淩厲,喃喃道:“不要沒有耐心,我們有打仗的時候,一旦真正打起來,那就是大火焚天!萬箭穿心!”
……
周元看著梅山,看著安德烈上校留下的八個大字,臉上帶著譏諷的笑意。
他的聲音很冷峻:“他很出色,所以好像一直認為自己是條大魚,所有人都要為了他而費儘心力。”
“事實上他隻是餌料,我用來釣真正的大魚。”
“對方六萬人,都是精銳,俯衝而下是有進攻力的。”
周元看向石義和王雄,沉聲道:“你們駐紮要遠,不要給對方俯攻的機會。”
“紀山來了之後,讓他按兵不動,王雄你做指揮,要把安德烈盯死了。”
“不要嘗試攻山,等他下山那一刻也不要打,等他們想喝水了,再好好打!”
王雄正色道:“末將遵命…節帥,您…您要走了?”
周元道:“我帶武奮營出發,一路往東與女真葉赫部彙合,去做真正的大事,去打真正的援兵。”
他看向兩個老部下,想要說些嚴厲的話,卻又說不出口。
於是端起了茶,遞到了兩人手上。
兩人連忙站了起來,恭恭敬敬接過茶杯,有些惶恐。
周元道:“你們都是山東人,準確地說,王雄是聊城人,石義是東昌人,都是昭景九年逃難到的神京,昭景十年初被我從難民之中挖出來的。”
“後來才慢慢獲得賞識,在收複中原之戰中立了功,最終一步一步走到現在。”
王雄和石義對視一眼,連忙跪了下來。
石義道:“節帥大恩大德,屬下沒齒難忘。”
王雄哽咽道:“節帥有什麼吩咐,就請直言吧,我和石義必當赴湯蹈火。”
周元擺了擺手,道:“沒那麼嚴重,隻是如今這個情勢,你們想必也清楚。”
“從備戰到行軍,然後到沈州,最後到此地梅山,好幾個月的時間,見證了太多東西。”
“無論是人心還是戰局,都像是烤乾了的火藥,一旦炸開,那就是大火焚天,不可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