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之巔,仰望天穹。
黑暗的天上蓄滿了烏雲,像是翻騰的汙水即將傾瀉而下,夏日的炎熱此刻已經不在,反而是狂風吹拂,竟然讓人產生了涼意。
安德烈上校不喜歡喝酒,即使是在平時,他都滴酒不沾,這樣可以保持理智。
清醒是一個人信心的來源、敏銳的根基。
阿爾喬姆不一樣,他喜歡酒精讓精深遲緩的放鬆感,以至於他現在說話都有些糊塗了。
“我們是不是要死在這裡了?”
他喝了一口伏特加,打了個飽嗝兒,喃喃道:“我還不想死啊,我有四個兒子,我還沒把他們培養成才。”
安德烈並不願意理會這種醉話,他隻是點燃了等,看著手中的地圖。
阿爾喬姆則是繼續道:“不要再等了!八月初二都已經過了!我們最多還能堅持六天!”
“古曼耶夫長官不會來救我們了,他被擋住了,一定被擋住了。”
“畢竟是豐水期,鬆花江不是那麼好過的,我們要被圍死了。”
“乾脆找個機會,趁著天黑殺下去,爭取突圍。”
“就算是死在戰場上,也比之後餓死要強。”
安德烈有些受不了他的吵鬨,皺眉道:“如果你不能保持清醒,就去睡覺,大晉軍在短時間內是不會進攻的。”
阿爾喬姆道:“當然不會進攻,他們已經決心把我們圍死了,十二萬人啊,足足十二萬人,我們怎麼打!”
安德烈緩緩道:“不要認為古曼耶夫長官不會打仗,隻靠關係是拿不到遠征司令官的位置的,事實上他有著非凡的戰爭智慧。”
“他清楚我們的重要性,他不會放棄我們的,就算是遇到了困難,也會想儘辦法過來。”
“安靜吧,耐心等待就好。”
阿爾喬姆抬起頭來,顫聲道:“安德烈上校,我…我沒信心…”
安德烈冷笑道:“你以為大晉的軍隊就有信心嗎?戰爭最考驗的就是意誌!誰堅持到最後,誰才是贏家。”
……
連續追趕兩日,直到八月初四的夜晚,周元才終於下令安營紮寨,休整一晚。
營帳之中,羅坤、柳大光、洪波三人都在,加上一個周元,五城兵馬司的老友都到齊了。
柳大光指著地圖說道:“現在河市那邊已經熱鬨非凡了,京營六個團營駐紮在河市以北,閔天瑞的西北軍已經趕到了,相當於囤積了十萬人在那裡。”
“古曼耶夫的七萬人囤積在河市以南,現在撒義河衛兩天前有大軍也朝河市趕來,企圖前後夾擊,吃掉我們十萬大軍。”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笑道:“現在河市已經成了一個火藥桶了,一點就直接炸。”
“古曼耶夫果然是很激進啊,老大,他這是真想決戰,還是有什麼其他目的?”
周元緩緩道:“決戰都是幌子,安德烈那邊是六萬精銳部隊,可不是六萬的犯兵,古曼耶夫是不可能放棄的。”
“他還是在想法子渡河,河市有很多船,他或許是想用撒義河衛預備隊的援兵壓力,逼迫柳芳讓出身位來,他好通過放心在河市渡河。”
“誰知道柳芳也是個鐵腦殼,已經撤出河市地區了,但就是不走遠,你這邊一組織渡河,他馬上就打過來,這誰敢亂來?”
“所以小規模的戰鬥是避免不了的,柳芳和閔天瑞現在的處境不太好,稍不注意是要遭到重大損失的。”
“因為我們推算,古曼耶夫的預備隊至少是是五六萬人,配合這邊七萬人,前後夾擊閔天瑞和柳芳,那他們也不好受。”
羅坤笑道:“所以我們加快到河市下遊,吊在古曼耶夫身後,逼迫他不敢放開手腳,如果打起來,我們就可以從側後方壓上去。”
“不對!”
洪波忍不住吼道:“現在京營和西北軍都過河去了對麵,古河衛及梅山以北已經空防了,古曼耶夫不會有其他的渡河手段吧?要是被他們鑽進去了,那可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