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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起畫峨眉,弄妝梳洗遲。
今日無法懶起,還在迷迷糊糊的時候,還在東天未白的時候,完顏黛嬋就被侍女叫起了床。
今日是大事,今日要盛裝。
沐浴更衣,梳洗頭發,穿上繁複隆重的祭司袍,黑裙陪著紅花,金飾配著玉器,玉下墊禮,禮中帶骨。
黑靴點綴寶石,眉心刺著明月,眼下畫著彩繪,手指戴上指甲。
三五個人配合了半個時辰,才把衣服穿好,完顏黛嬋依舊昏昏沉沉。
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是模糊的,好像曾經看到過這樣的場景。
無邊的記憶湧上心頭,又似乎什麼都想不起了。
於是上轎,黑色幔緯掛著,隨風飄蕩著,絲絲縷縷的彩綢圍繞著她。
記憶更加模糊,意識更加混沌。
她忍不住喊道:“周元,周元呢?”
有侍女回應:“公主殿下,要等會兒才見得著呢。”
完顏黛嬋道:“快派人去通知他,讓他逃,不要參加婚禮。”
“這些事不該把他算進去的,他有什麼錯?”
“我不想害了他。”
侍女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隻是輕聲道:“殿下,今天是你們大喜的日子啊,為了這次成親,準備了好久呢。”
“大喜?”
完顏黛嬋愣住了,然後喃喃道:“這算什麼喜事…又不能真正和他在一起…”
“快去啊!去告訴他!讓他彆來了!”
“佛像裡有炸藥,是他的人送過去的,內廷司沒有仔細檢查。”
“不,不,內廷司應該是知道的,是昭景女皇在搞鬼。”
“讓他彆去啊,他會死的,所有人都會把他當凶手。”
完顏黛嬋掙紮著想要爬下去,但冷漠的聲音卻響起了。
“公主殿下,你知道女真為了這個機會,等了多久嗎?付出了多少鮮血嗎?”
完顏黛嬋的身體僵硬了。
“你的父親因此而死,你的母親也病逝了,完顏部就靠你撐著,這麼多年來,你特殊的地位決定了很多東西。”
“你要叛族嗎?你要害了你的族人嗎?”
完顏黛嬋捂著臉,淚水從指尖滑落,哽咽道:“可是…可是這場交易,分明是昭景女皇下的套,福王沒那個本事坐穩江山的。”
冷漠的聲音說道:“但我們能拿下薊州和山海關,這是最大的機會,陛下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他老人家病了,他沒有多少時間再等待了,他待你如親生女兒,待完顏部如自己的骨肉血脈,你確定要背叛嗎?”
“為了一個野男人?一個和你站在對立麵的男人?”
完顏黛嬋流出了淚水,顫聲道:“不…我沒有想過背叛,我隻是…隻是想…他可以跟我走!他可以的!他有本事,能幫到我們。”
冷漠的聲音道:“那是後話了,現在昭景女皇要的是周元暫時退出朝局,免得接下來的鍋砸到他。”
完顏黛嬋道:“可是他的家人怎麼辦?你們或許不明白,蒹葭她們很善良的,周元很在乎她們的。”
冷漠的聲音道:“這不是你我該管的事,這是政治,我們做好我們該做的事就行。”
渾渾噩噩,走進了紅螺寺。
哎,這是紅螺寺嗎?四周的建築不太像啊,這不是我們薩滿教的教寺嗎?
完顏黛嬋看到了這一切,然後看到了周元。
她忍不住喊道:“周元,快…”
她說不出後麵的話了,她不敢背叛。
周元騎在棗紅駿馬上,依舊是意氣風發的模樣。
完顏黛嬋心如死灰,她下了轎輦,兩人握著手走上了高台。
四周在祭天,說著怎樣的話她聽不清楚。
無數的人圍觀著,貴族,百姓,滿人,漢人,應有儘有。
“佛像!佛像呢!要讓他離佛像遠一點!”
完顏黛嬋四處找著,卻又沒有找到。
“黛嬋,我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我問同樣的問題吧,你為什麼喜歡我?”
周元的話在她腦海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