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程默已在家中停留一月有餘。除陪伴父母家人共享天倫之樂外，他亦在靜待出山之契機。昨日，他收到老吳發來的電報，詢問他何時返滬。雖身處湘省，他卻時刻關注局勢變化。第五次反圍剿最終還是以紅黨失敗告終，蘇區形勢危急，他在痛心關切之餘，也預感到自己離彆的日子將至，故而愈發珍惜與家人相處的時光。
3月30日，程宅迎來了兩個不速之客，陳倉和複興社組織處長康澤。
中堂大廳，程父與康澤分主賓而坐。下手兩側座位上分彆是陳倉和程默。程父微笑著敬茶示意道：“代賓（康澤子代賓）賢弟位高權重事務繁忙，怎麼有空來看我這鄉野村夫啊？”
康澤聞言苦笑：“程兄是高雅之士，隱居這山野之間，耕讀傳家好不自在。但誰要是將您當做山野村夫，那可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了。
此次主要是受委員長和孫院長的委托，讓我代表他們來探望老爺子和您，看看您現在的生活是否有需要幫忙之處，二位先生一直都念念不忘當年危難時秉德兄和老爺子的關照。”
程父自然知道這是客氣話，隨口說道：“委員長和孫院長客氣了，當年我也是年少輕狂，路經滬上與二位長官意氣相投，儘了些綿薄之力。談不上關照。
如今，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吃穿不愁，唯有長子默兒長於軍事，一直鬨著要報效國家。可是老爺子對其極為溺愛，不忍他上前線冒險逞凶，我就想著厚著臉皮和故交討個人情，沒想到驚動了二位大人。”
康澤看他這麼說，趕緊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姿態：“哎，秉德兄！您多慮了。這正是康某此行的第二個目的。其實貴公子的能力國府幾位大佬早有耳聞，之前德國教導團的顧問們就曾多次提及自己這位柏林軍事學院的優秀學弟，稱其為中國軍人中的翹楚。
本來呢，軍政部的幾位已經準備征募其進入參謀部。但雨農不知道從哪裡聽說程默還是個情報戰術方麵的頂尖高手，又得知因為老爺子的顧慮，導致爺孫兩個有點意見不一致。
這不剛好嗎？我們複興社剛剛改組，急需像程默這樣的人才，雨農得知我此次要代表委員長來給老爺子拜年，特地上門請我代為邀請，為此他都將自己珍藏多年的心頭好送給了我，哈哈！
戴雨農一向自視甚高，沒想到這次求到我頭上，想想我就開心啊！秉德兄一定要給我這個麵子啊！”
他這話聽的程默忍不住撇了撇嘴，這些老狐狸的話他是半點都不相信。
戴春風再求才若渴也不會對他這個毛頭小子如此下功夫。
無非就是常申凱此次攜大勝歸來，戴春風想攀上老爺子的關係討其歡心罷了，誰不知道要不是當年老爺子出麵說服譚廷闓，常申凱絕對當不上黃埔校長。
更遑論後來娶了第一夫人呢，畢竟宋氏當年認可的準女婿可是譚延闓啊！
總的來說，老爺子還是很有頭腦的，他已經看出了當時國府內部的政治新星老常的力量，他乾脆以此為由正好勸說譚延闓脫身。
果然，當老常得勢之後非常念著譚廷闓和老爺子的好，本來譚廷闓是國府之中最具有威脅的，可是老常對汪精衛和胡漢民下手了，卻並沒有為難譚廷闓，還讓他當廣州國民政府的代理主席。
由此可見，老爺子在常某人的心裡地位僅次於譚主席了。尤其是老爺子不戀權勢，更從未以常某人的恩人自居，更加令上麵那位滿意。
“代賓賢弟客氣了，小孩子學了幾手粗淺把式，不知道天高地厚。
戰場子彈不長眼，哪是那麼好去的，既然雨農有此心意，那我隻好愧領了。
默兒，還不趕緊來謝謝康處長！”程秉德表現出一副滿意的樣子，對程默說。
程默聞言趕緊站了起來，對康澤躬身說道：“謝謝康處長抬愛，程默必然為了黨國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康澤聞言微笑，一副長者慈愛關懷的模樣，抬手虛揚：“言重了，我虛長你十幾歲，以後就稱呼大哥吧，你這種人才送上前線委實可惜。所以呢我和戴處長商量後，目前有兩個去處適合你。
其一就是前往杭城訓練班擔任戰術教官；二呢，就是我即將籌備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特彆訓練班並兼任軍事委員彆動總隊總隊長，也急需你這樣的人才啊，可以先來我這裡任教員兼第一小隊隊長。看看你自己的意見。”
這個選擇一下子打亂了程默的計劃，曆史上康澤一直是反紅急先鋒，而且程默知道，他主持成立的這個彆動隊很快就會參與對長征隊伍的圍追堵截。
另一方麵雖然同為黃埔係，但康澤在未來的抗日戰場上能力卻乏善可陳，遠沒有戴春風帶領下的軍統戰績輝煌。
而杭城訓練班作為軍統未來的中堅力量，其前途可見光明。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程默非黃埔出身也非江山人士，很難成為戴春風真正的心腹。
自己到底該如何選擇呢？又會不會因為沒有選擇康澤而導致此人嫌惡呢？
康澤老謀深算又豈會看不出他的猶豫，於是放下手中的茶杯，溫聲道：“賢弟不必顧慮，我誌在軍界，情報工作也是因委員長信任，趕鴨子上架，不得已而為之。
既然家中不讚成你從軍，那麼特務處未嘗不是一個好去處，至於前途發展，雖然你非黃埔出身也不是浙人，但憑老爺子和你父親的遺澤，包括為兄雖然人微言輕，但日後隻要你儘心做事，其他方麵斷然不會讓你受了委屈。你大可放心做出選擇。”
程默能感受到，他語帶真誠此言非虛。看來真的如傳聞一般，此人熱衷政治，始終認為軍人的名聲要比特務好太多，不願過多的將自己牽扯進情報戰線。
於是他短暫取舍後，又給康澤微微鞠躬說道：“感謝康兄的理解，既然不能戰場建功立業，那就選擇發揮我另外擅長的情報工作，我相信在特殊戰線一樣能夠做出成績，那麼我選擇去杭城訓練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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