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蘭以沉默代替了回答,刹那間隻用那雙寒澈澈的眸子打量了唐氏幾眼。
唐氏被她盯得心裡極為愧怍不安,卻記掛著況味的吩咐,踟躕之後開口道:“老爺也是為了妹妹你好,世子爺是何等身份的貴人,身邊沒幾個貴妾伺候著總是顯得不像話。”
尤其是近來江南掀起了一股豢養揚州瘦馬的風氣。
越是身份尊貴的人身邊的揚州瘦馬就越多。
揚州瘦馬的身家也能代表著男子的身份。
像魏錚這樣的身份,便是豢養幾十個揚州瘦馬,也不算什麼大事。
況味這麼做也是想為魏錚撐一撐場麵。
唐氏是賢惠的妻子,自然不會違背自己夫君的意誌。
又因為在餘杭一帶豢養揚州瘦馬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寧蘭又十分好說話,唐氏才會提及此事。
隻是她沒想到寧蘭的反應會如此之大,連最起碼的麵子情也不肯維持,隻冷聲對自己說:“世子爺不會納妾室。”
她如此篤定地截斷了唐氏的話語,便仿佛是確定了魏錚不會有納妾之心。
唐氏隱隱約約也從況味的嘴裡知曉了寧蘭的身份。
誰人都知曉四年前魏錚迎娶了鎮國公府嫡長女的消息,寧蘭既不是貴女,那便定然是魏錚的貴妾。
隻是魏錚肯帶著她從京城遠赴江南,便說明她在魏錚心裡占據了一寸之地。
唐氏不想輕易得罪了他,可心裡沒有多看得起寧蘭。
一個妾室,說得再難聽些也隻是半個奴婢而已,是沒有資格來做魏錚的主的。
寧蘭拒絕地如此乾脆,可謂是把唐氏與況味的麵子踩在了腳底下。
隻見唐氏立時斂起了嘴角的笑意,隻說:“勞煩妹妹你等世子爺回來後與他提一提這事,在江南出行,身邊若沒有個瘦馬相陪,隻怕會被人在背後說嘴呢。”
說著,她也不管寧蘭的麵色如何,這便起身離開了她的院落。
這般淡然又不以為意的態度,分明是不把寧蘭的話語當一回事。
可恨寧蘭暫居在旁人府邸,哪怕想要發火,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朱嬤嬤見寧蘭氣的厲害,立時屏退了丫鬟們,在一旁溫聲勸哄她。
“姨娘彆把這糊塗人的話語放在心上,咱們世子爺不是個會收用揚州瘦馬的人。”
寧蘭哪裡是在生魏錚的氣,隻是不明白這些人為何總要給魏錚送妾室?
京城裡尚且沒有這麼離譜的風氣,餘杭鎮卻這般離經叛道。
生了一會兒氣後,寧蘭難得任性了一回,也不管魏錚是不是在外忙碌著,就要讓朱嬤嬤去將他請回來。
朱嬤嬤照做,還對無名說:“咱們姨娘這回是受了大委屈了,你快些去請世子爺吧。”
無名快馬加鞭地趕至魏錚所在的書舍裡,這些時日他與況味正忙著要建造一個全新的學舍,供江南地帶的貧寒書生讀書習字。
事情有條不紊地推行著,魏錚心情極好,與況味的關係也十分融洽。
無名趕去書舍的時候,因見魏錚正興致勃勃地在與況味攀談,便沒有上前叨擾。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等斜陽籠罩著他的全身的時候,無名才走到魏錚跟前朝他使了個眼色。
魏錚一愣,下意識地想到了寧蘭,他便朝況味赧然一笑:“有些家務事要處理下。”
況味識趣地退到了一邊,留給魏錚與無名說話的機會。
無名並不知曉寧蘭為何生氣,朱嬤嬤也隻是讓他將魏錚請回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