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蘭傷心難忍,趴在朱嬤嬤的肩頭止不住地流淚。
朱嬤嬤心疼她,又不好說魏錚的是非,便隻能哄著她去裡屋去安歇片刻。
寧蘭哭累了後也實在提不起勁再去想東想西,便乾脆進了裡屋閉眼安歇了一會兒。
朱嬤嬤寸步不離地守在隔斷的珠簾旁,不讓任何人來叨擾寧蘭。
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元墜大師會帶著魏錚來訪。
元墜大師是何許人也,太皇太後身邊的紅人,京城裡德高望重的高僧。
如今他突然出現在江南,還將昏迷不醒的魏錚帶來了寧蘭身旁。
朱嬤嬤驚訝之餘,忙問:“大師,我們世子爺是怎麼了?”
元墜大師雙目持正,也不亂瞟亂看,甚至都沒有開口詢問寧蘭的近況。
他隻是與朱嬤嬤說:“貧僧已為世子爺解了毒,這兩日最好不要讓世子爺大悲大怒,需好好靜養才是。”
朱嬤嬤一愣,旋即意識到了元墜大師嘴裡的毒是那些刺客給魏錚下的“七情散”。
“多謝大師襄助。”朱嬤嬤鄭重其事地給他行了個禮。
卻見元墜大師極為客氣地攙扶起了她,而後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話音甫落,元墜大師的眸光總算是隨著自己的心意瞥向了那隔斷著內寢的珠簾。
此時幾道微風拂起珠簾一角,勾勾纏纏得引領著他的眸光往裡側飄去。
就在他凡心撥動的那一瞬,元墜大師及時地收回了自己的眸光。
風起風落,他木然地斂下眉目,又恢複成了那副得道高僧的清冷模樣。
朱嬤嬤也瞧不出他的異樣來。
元墜大師拊掌合十念了聲佛後,便決然地離開了寧蘭所在的屋舍。
朱嬤嬤迎送著他離去,回屋時忍不住和沁兒雪兒念叨道:“怪道旁人都說元墜大師清冷出塵,不似凡間人呢,他幫了咱們這麼大的忙,卻連句謝語都不提。”
沁兒和雪兒點點頭,一時又要看管著寧蘭的安胎藥,也抽不出空去回朱嬤嬤的話語。
而後魏錚緩緩蘇醒,朱嬤嬤將這段時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魏錚怒不可抑,這便想即刻去發落了雲錦。
幸而朱嬤嬤攔住了他,並道:“雲錦固然可恨,可在背後助著她攪弄風雲的況大人和況夫人也同樣罪無可恕,世子爺是不知曉,這段時日咱們奶奶受了多大的委屈。”
魏錚如何不明白?單單隻是想著身懷有孕的寧蘭一人麵對著這些狂風巨浪。
他便覺得心痛如絞,單單隻是想想,渾身上下便止不住地顫栗。
魏錚是如此地心愛著寧蘭,不舍得她受半點委屈。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帶給寧蘭最大委屈的人會是自己。
亢長的沉默過後,魏錚沉下了臉色,倏地道:“我知曉了。”
那些刺客們遠赴江南,蟄伏了這些時日卻隻給他下了七情散。
既不是衝著他的性命而來,那便必然是衝著寧蘭而來的。
七情散,絕情斷愛。
幕後之人懷揣著什麼樣的心思簡直是昭然若揭。
“這些欺負寧蘭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魏錚滿臉陰寒地說完了這話後,心間又泛起了諸多名為自責內疚的情緒。
他想,旁人對寧蘭的傷害不過止於表麵,倒是他自己深切地傷害了她。
這樣的傷害無法挽回,魏錚也不知曉該如何來彌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