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建的古樸森嚴,卻處處透露著低調奢華的靖王府,東麵荷花塘涼亭中。
槍魁沈無傷悠閒自在的靠在搖搖椅上,懷裡正捧著一樽產自瘦西湖的寒潭紫砂愛不釋手。
在沈無傷對麵,靖王蕭世勳身形筆挺,坐在石桌旁研究著慎行司剛從荊襄地區搜羅來的功法秘籍。
沈無傷瞥了一眼靖王專注鑽研武學的模樣,笑著打趣道。
“王爺,以您如今的功力,放眼天下也難逢敵手,又何必時時刻刻都緊繃著心神,累不累呀?”
靖王自顧自翻著手中名為《大元一氣賦》的功法,頭也不抬的開口回應。
“武道攀登需終身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可有絲毫懈怠,況且本王如今踏足山巔,已逐漸能窺見天幕一角,若想在有生之年更進一步,還得博覽天下武學,集百家之長融彙一爐,方能證得圓滿。”
沈無傷聽到靖王話裡的重點,不自覺坐直身子,正色幾分問道。
“莫非王爺,快邁過去了?”
靖王輕輕翻動到下一頁,神情平靜的回答道。
“談何容易。”
“切,那還說得跟真的似的,差點嚇我一跳。”
沈無傷撇著嘴又懶洋洋得靠了回去。
靖王聞言微微皺眉,抬眼看了一眼沈無傷。
“以你的天賦,早該超過本王與阿翁的境界,奈何你這性子憊懶,又不思上進,與你齊名的裴銘,鳳垂陽這些人,沒準都已經跨過那道門檻也未可知。”
沈無傷將寒潭紫砂放在肚子上,雙手抱頭靠在搖椅上,無所謂的說道。
“武功練到多高才算高呀?況且不是我自誇,以我如今的年齡,未來還有大把機會,但裴銘那個悶葫蘆,把自己關在劍閣裡當縮頭烏龜,心境上就有無法彌補的大缺憾,要說他能跨過去,我是打死不信的,至於鳳垂陽那個老不死,刀法越老越妖,怕是快達到古往今來的刀道第一人,不過他都古稀之年的人,就算練成了天下第一又能再蹦躂幾年?”
靖王看著沈無傷這沒誌氣的模樣,怒其不爭的說道。
“哼,你也彆自視甚高,小覷了天下英豪,自古江湖上的天資卓絕之輩猶如過江之鯽,可真能笑到最後,走上頂峰之人,無不是心性沉穩,踏實刻苦,像你這樣空耗光陰,遲早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再這樣下去,本王瞧著策兒身旁那個海朝雲就很有潛質後來者居上,將你狠狠踩在腳下!”
沈無傷卻繼續無所謂的態度,打著哈欠說道。
“海朝雲那小妮子,年紀輕輕能達到如今的高度,單論起武學天賦,即便是當年的我,也無法望其項背,這樣的天縱奇才隻要不半途夭折,遲早會成為天下第一,將我這種半吊子按在地上摩擦才是正常的,否則一代新人換舊人,一代不如一代,那這江湖也就徹底沒落咯。”
靖王見好說歹說,依然激發不起這個混不吝半點鬥誌,索性也懶得再多費唇舌。
望著沈無傷已經躺在搖椅上打起盹,靖王也隻能在心底無奈歎一口氣。
當年沈無傷初出茅廬,就在玉皇山上力挫一眾江湖豪門子弟,一杆長槍壓得一代年輕俊傑抬不起頭,和如今的青魁海朝雲何其相似。
奈何當年沈無傷心高氣傲,在玉皇山上折辱了廬陵太和宗的少主薑辰,惹得太和宗掌門薑淳顏麵儘失,當場就要動手廢了沈無傷。
若非當時靖王與燕王恰好在場,惜才之下力保沈無傷,如今這個赫赫有名的槍魁怕是早就夭折了。
可之後沈無傷依舊不吸取教訓,下了玉皇山後繼續四處挑戰江湖各大門派,憑著一腔熱血硬生生打出了槍魁的名頭。
直到十年前,江湖盛傳沈無傷為情所困,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子手上吃了大虧,之後沈無傷便徹底失了鬥誌,隱居在洛陽開始了得過且過的生活。
靖王百思不得其解,像沈無傷,裴銘這樣的江湖後起之秀,明明都有大好機會走到曆代武人的頂峰,居然都會為了一個情字,甘願畫地為牢,止步不前。
但裴銘的事牽扯皇後,靖王可不敢妄自非議,而沈無傷又是個賴皮臉,你罵他被女人打擊的一蹶不振,他還得笑話你不懂什麼是真愛,靖王想想也不自討沒趣,繼續抱著手裡的秘籍研讀起來。
就在沈無傷哈喇子都快流到紫砂壺上時,蘇平清自荷花塘外的遊廊下,快步走入到涼亭中。
“王爺,六皇子登門,我已經請他至前廳稍待,世子正在陪同。”
靖王放下書本,皺著眉說道。
“策兒?他怎麼還沒回宮?”
“六皇子這些天一直都待在崇仁坊的同華客棧中,瞧著並未有回宮的打算。”
靖王沉吟片刻,才追問道。
“他有沒有說來做什麼?那個小混蛋若非有求於本王,是絕不肯主動踏進王府半步。”
蘇平清瞥了一眼正鼾聲如雷的沈無傷,才有些語氣古怪的說道。
“據六殿下所言,他是來求見槍魁的。”
靖王聞言整張臉幾乎都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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