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段至極眼眸之中回憶起往事，不知該如何去細細品味這杯酒，“死的很慘，都是我的錯，是我太弱了，沒有救她出來。”
李七爍低下頭道，“對……對不起。”
“無礙，時間早就已經衝淡了我對她的印象了。”段至極說道，“就連我都沒想到我會逐漸忘卻記憶之中熟悉的她，也許等到某天我下了黃泉，我們二人麵對麵都不一定認得是誰。”
說到這裡仿佛釋懷了一樣。
陳業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但還是仔細的聽著他說話，“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之際已經是五年之後了。”
“我距離彼岸六境也隻差一步之遙。”他回憶著說道，“我再一次找到他們，隻可惜短短幾年時間當初的少年都被時光所磨滅，尤其是他們三人。”
“年老色衰，五年時間宛如數十年之久。”
時光回到從前。
“你們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段至極找到黑肆龍槍、暗月魔刀兩人，不可置信的看著其說道。
黑肆龍槍的聲音顫抖，再也沒有了當初的意氣風發，但散發出的氣場依舊強悍無比，“我早就告知過你，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我們這如浮遊一般的生命，怎麼能和你們比呢？”
段至極本是來尋仇的，但如今看來已經沒有了這種必要，歲月不饒人，就連他們也都不知這到底是不是報應。
緩緩將手中的劍放下，頗為感慨的看著二人，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段至極先開了口，懷著忐忑的心情問道，“她怎麼樣了？”
“哈哈哈，她自然也如我們這般一樣，將暮！”黑肆龍槍很是平淡的說道，似乎對這已然看透，即使人生短短二十餘載罷。
“那她為什麼不來見我！”段至極開口道，頓了好久，“她是恨我嘛？當初的我沒有能力帶她走，如今的我來了，但好像一切都晚了。若早知今日我當初必然拚了我這條命也要帶她走。”
黑肆龍槍依舊是當初的那句話道，“你是帶不走她的，她離不開鬼疫。至於她為什麼不來見你，因為她嫌自己太醜了，怕你見到她會嫌棄她。”
“真是可笑，人們相愛也隻是因為那副皮囊嗎？若真如此那未免也太廉價了吧。”
“不，我不嫌棄她！”段至極飲下桌前的那杯烈酒，語氣堅毅，“我自始至終都不會是因為她的外貌，是她的那顆心、靈魂以及獨一無二的她！”
“說的好聽，嘴都是用來說話，甚至欺騙的，我怎會辨彆你是真是假呢！”黑肆龍槍依舊不依不饒道。
段至極的臉色一時間有些抽搐，“你這家夥是存心來找茬的吧我看！都已經這麼老了還是如此的頑固。”
一時間劍拔弩張，氣勢磅礴爆發，但隨即雙方便齊齊的壓下了氣勢，平淡了下來。
隻見其後緩緩出現一人，那是一名女子，簡樸的衣著，衰老的麵龐，用那俗粉胭脂恨不得塗遍滿臉，甚是有些好笑。
步履蹣跚的向著這裡走來，但依舊可以看得出來她舉止端莊，走步曼妙。
黑肆龍槍和暗月魔刀一手捏起茶杯，段至極很快的就意識到了她就是他日思夜想的瓊，段至極一步上前來到她的身邊。
“我……”段至極欲言又止，看到她這副模樣甚是心痛，隻見她伸出一手堵住了他的嘴，示意著一切都不怨他。
忽的開口道，“我這樣子是不是很醜？”
段至極語氣哽咽，百感交集道，“沒有，在我眼中你還是那般美麗，從始至終從未變過。”一隻大手輕撫她的麵龐，將那些胭脂抹下。
黑肆龍槍笑了，著實是這麼膩歪的畫麵他從未經曆過，感到莫名的好笑，莫名的笑聲讓二人都注意到了他。
“你們二人走吧！”忽的開口道，像是最後的命令般。黑肆龍槍這次是真的放心了，看來自己沒有看錯人。
二人都有些驚喜，段至極看向他問道，“多謝，可否告知我你的名字，總覺得這樣叫來叫去很是奇怪。”
“瓊序塵。”他很是隨意的道出了姓名，本來三魔星就不以真名於世，但都已經快要入土了，這世上多一個人知道又何妨呢，至少需要有人證明自己真的活著過吧。
段至極忍不住驚歎道，“你們是親兄妹啊？”
“那要不然呢？”瓊序塵道，隨即不耐煩的說，“知道了就快走吧，彆怪我等會翻臉不認人了。”
兩人相視而笑，隨即段至極一手摟住瓊的腰，帶她遠離這個地方，隻剩餘黎陌和瓊序塵兩人，黎陌看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背影道，“這樣真的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我們的使命都已經結束了。將暮之年就讓他們去吧。”瓊序塵笑道。
黎陌搖頭道，“不，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他們二人的女兒。”
段至極向瓊傾述著這些年來的思念。
“那最後呢？師母她怎麼了？”李七爍問道。
“她死了，終究還是逃不過命運的安排。”段至極痛心疾首道，“最後她在我的懷中漸漸死去，我什麼也做不了。”
陳業忽的問道，“你說上一任的黑肆龍槍叫做瓊序塵，那上一任的窮影墨劍又稱為什麼？”
“稍等！”說罷段至極頭也不回的向著屋內走去，過了好久才從裡麵出來，手中撰著一幅畫卷。
你還真將這裡當作自己的家了啊！什麼東西都往瓊塵月的家中塞。
那是一幅已經有些破舊的畫卷，甚至有些潮濕發黃了，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保存的還這麼完整，看得出來很是用心了。
待到他展開那幅畫卷之後，眾人才得知畫的什麼，是一對男女。從麵相中來看，的確是段至極本人，而那名女子則是瓊，十分的年輕貌美，一對溫柔的眉目甚是讓人喜悅。
這正是他們早年間的畫像。
陳業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名瓊，與瓊塵月夢境之中的那名母親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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