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若蘭(魏武侯老夫人)這話一出,明瑞長公主忍不住笑了起來,為了防止自己笑出聲,拿起了杯盞,低頭掩住了自己彎起的唇。
在放下了杯盞的時候,杯子與下方的骨瓷小碟發出了碰撞聲,這才讓汪氏回過神來。
汪氏漲紅了臉。
“馬老夫人莫要同我說笑了,這種事哪兒能開得了玩笑?是不是說岔了,是要給你孫子謝景之提親?”
馬若蘭聽到了這話,心生不悅。
謝景之有什麼好的?不過是從旁支抱過來的,現在侯府都沒有請立世子,便是因為還是想要正經的嫡子來襲爵。
嫁給她兒子有什麼不好?一過來就是侯夫人,等到生下嫡子,二話不說請立世子,她兒子是年齡大一些,但是老男人才好疼人!
“汪夫人你也說了,這等大事我怎會弄錯?”馬若蘭搖頭說道,“你女兒明明說了,這事她可以做主,對了,她讓我和你說一聲,這事會有好結果,你就會應了。”
林懌冷笑一聲,剛開始他確實因為汪氏的話軟化,現在來看這個林寶珍還是被寵壞了,婚事自己做主也就罷了,竟然找了一個比他隻小了幾歲的魏武侯。
馬若蘭這話一出,汪氏的心中是天人交戰。
倘若是林寶珍在場,她一定會抓著林寶珍問清楚,偏偏林寶珍隻是留下模棱兩可的話,現在又要推進這婚事大成。
汪氏也想點頭,隻是一想到魏武侯的年齡,就沒辦法點頭,他的年齡都可以給寶珍當爹了!
林懌看了一眼妻子,轉過頭看著馬老夫人:“感謝魏武侯的厚愛,這婚事我沒辦法應下來。在年齡上,魏武侯可以稱呼我一聲林兄,我當不起對方稱我為嶽父。”
汪氏聽到了林懌的拒絕,反而鬆了一口氣,不管是魏武侯有多大的前程,她都不願意女兒嫁給魏武侯,丈夫拒絕了也好,此時開口說道:
“多謝老夫人的厚愛,寶珍這姑娘不懂事,我還想要多留兩年,隻能說辜負了你的垂愛。”
馬若蘭萬萬沒想到事情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這兩人居然還要拒絕,他們就是嫌棄自己兒子年齡大,但是也不想想,這林大小姐有什麼名聲可言?還真當自己奇貨可居了不成?
為了林寶珍的生辰八字,馬若蘭壓住了心底的火氣,“我兒是誠心求娶的,倘若是應了這婚事,林大人這事我兒也會多言說幾句。”
林懌一瞬間有些心動,畢竟他也不怎麼喜歡林寶珍,倘若是此番能夠讓自己官複原職,倒也是個合適的買賣。
反而是汪氏直接說道:“不用,長青侯府也會幫著我夫君。若是要替侯爺求娶我家寶珍,這事就不用提了。”
馬若蘭想著,幸而是自己的兒子還是有準備,她本不想把這些東西拿出來,現在不拿也不行了。
“汪夫人不妨看看這個。”馬若蘭讓嬤嬤拿出了一個匣子,放在了桌子上,用手推在了汪氏的麵前。
“說不定你會改了主意。”
汪氏打開了盒子,見到了裡麵的緋色肚·兜還有一張紙,手中一顫險些把匣子給摔了。
紅色的肚·兜栩栩如生繡得是錦鯉戲蓮,舒展開的蓮葉上還有一粒水珠,這水珠不知道怎麼繡的,活脫脫像是真的水滴一樣,也正是這樣巧奪天工的繡活讓汪氏確定這正是女兒的所有物。
這種羞人的東西怎麼落到了魏武侯府手中?
汪氏甚至有想要暈過去的衝動,她死死掐著手心,看著這肚·兜,眼珠子都是赤色的。
從明瑞長公主這裡什麼都看不到,不過她可以看到汪氏的麵頰漲成了豬肝紅,這樣來看,裡麵的東西隻怕是林寶珍的私物或者是情書之類的東西。
而林懌在看到了肚·兜也是羞惱萬分,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把裡麵的紙張拿起來,打開一看,裡麵寫的是女子的生辰。
他不大記得女兒的生辰八字,隻知道林寶珍的年份和月份是和這張紙對的上的。
林懌把八字庚帖遞給了汪氏:“是真的嗎?”
在看到肚·兜的時候,已經占據了汪氏全部的心神,此時勉強回過神去看那庚帖,上麵的八字確實是林寶珍的。
汪氏臉色刷得一下慘白,她知道林寶珍被自己寵得太過,萬萬沒想到竟是如此行徑。
就算是有預知夢,也不能如此行事!汪氏嘴唇不斷顫動,“老爺……”
看著汪氏的反應,林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生辰八字是真的,而裡麵的肚·兜隻怕也是林寶珍的貼身之物。
林懌的眼睛狠狠一閉,睜開之後已經是一片清明。
啪嗒一下,他動作很大關閉了匣子,“拿去燒了。”
馬若蘭想要說什麼,旁邊的嬤嬤按住了馬若蘭,馬若蘭在座位上扭動了一下,這才沒說話。
林懌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老夫人的誠意我已經看到了,既然侯爺誠心求娶,我這個當爹的又有什麼立場不同意?”
馬若蘭大喜,身子不由得迫切地前傾:“是是是,侯爺是誠心求娶,等到成親以後,侯府上下都是由林大小姐做主。”
汪氏連忙握住了丈夫的手,眼神慌亂,“老爺……”
林懌用冰冷的目光看著發妻,無聲逼退她剩餘的話:“寶珍除了嫁給魏武侯還可以嫁給誰?匣子雖然燒掉了,但是裡麵的東西可還是作數的。”
既然林寶珍要嫁給謝淵成了定局,他就需要利益最大化,讓魏武侯保住他的官位。
林懌對著馬若蘭說道:“老夫人先前說的,魏武侯替我美言兩句,可還作數?”
馬若蘭忙不迭點頭:“自然是作數的,咱們可是親家了,自然需要相扶相幫。”
一想到魏武侯的年齡,汪氏忍不住抽泣出聲,“就不能……”
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女兒能夠嫁給謝淵的兒子,而不是謝淵本人。
她的女兒又不是小門小戶出身,需要靠嫁入豪門逆天改命,她女兒本就有福運在身。
林懌捏住了汪氏的手,劇烈的疼痛讓她驚呼一聲,壓住了原本想要說的話。
“老爺……”
“汪氏,這件事已經定了,你無需多說。”
汪氏聽到這句話,一瞬間像是老了十歲。沒想到女兒千挑萬選竟是嫁給了這樣的老男人,眼珠子刺痛,汪氏能做的是用帕子擦拭眼角。
林懌對著明瑞長公主說道:“今日之事還請明瑞長公主為了小女的名聲,勿要外傳,林某不勝感激。”
明瑞長公主拿著杯盞呷了一口,“我今日裡過來就隻是替林二小姐做媒罷了,旁的事情隻是湊一湊熱鬨,隻是我想著倘若是我這邊提親成功,弄不好兩家成親也都選在一個日子。”
最好壓住明瑞長公主口的辦法就是讓對方提親成功,於是馬老夫人笑著說道:
“明瑞長公主是要替年輕的後生做媒,雖然目前還是白身,但是詩詞文章極佳,等到秋闈中舉之後定然會是金榜題名,要我看所謂是好事成雙,今兒林家兩個寶貝女兒都要嫁出去了。”
聽到關於年輕後生的描述,林懌的心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的名字,那人正是傅嘉澤。
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著實微妙,讓林懌不知覺皺起了眉頭。
明瑞長公主放下茶盞,“我要提前的這位後生,兩位應當也很熟悉,正是傅嘉澤傅公子。”
林懌的表情一瞬間空白,反而是汪氏猛地停下了動作。
她忽然想到了女兒的預知夢。
“傅嘉澤有才無命,今年就算是中舉,也隻是中舉罷了,無法參加明年的春闈。”
“他會分到一個偏遠的要命的地方做縣令。”
“傅嘉澤會早死,一直到死了,他都不曾碰我。”
這樣的傅嘉澤,給了林映雪當真是一門絕佳的婚事!
“可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