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狗在一本遊記裡有記載。遊記的人極其有語言天賦,走過了大江南北不說,還去了極熱、極寒之地,這種狗就是在極冷的地方見過,皮毛很厚,就像是雪狐一樣,適應的是冰天雪地的狀況。
宮中的內侍先見了小白,拉了這狗的舌苔看,大概心中有了點猜測,是不是炭火生得太旺導致的,隻因為小白掉毛得太厲害,加上便血的症狀讓他就有些摸不準。
簡大將軍對這狗很是重視,還是準備送給皇後的,若不是自己猜測的症狀怎麼辦?多一事不入少一事,大不了不醫治這個狗就好。
此時宮中看了書中記載確定了這狗適合的是冰天雪地的天氣,那就有把握醫治。
簡赫一拍大腿,看著了書,恍然大悟:“這我就知道了……難怪莊玉清養得好,而我不行,他當時就隨便在山野之中養著,我還怕它冷,給了它太多的炭火!”
這種生在冰天雪地的狗是最怕熱的,炭火用的多了,加上所吃的東西量大了,又多是肉食,這才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宮中內侍說道:“奴才這就去配一點藥,再伺候小白,想來是可以慢慢好轉的。”
“我的親兵就在外麵,你帶著他們去配藥,先回去,我晚些再回去。”小白對簡赫來說很重要,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簡赫暫時還不想離開翰林院。
宮中的內侍離開之後,簡赫對著傅嘉澤說道:“聽說你舅舅是傅斌?”
“是。”
“你因為有了這樣一門長輩,所以可以進入翰林院看書,隻是須得勤勉。這遊記……”
簡赫的表情有些糾結,少年人當然可以看一些雜七雜八的書,隻是能夠在春闈之前進入翰林院的機會太罕見了一些,他總覺得傅嘉澤若是浪費時間在翰林院裡看遊記,太不珍惜時間了。
裴晉忍不住笑了起來。
簡赫看向了好友,說道:“你笑什麼?”
“昔日裡你看著書就頭疼,現在一板正經讓人讀書。”裴晉搖搖頭,“這模樣實在是有趣。”
“好你個老裴,儘拆我的台。”簡赫沒好氣地說道。
傅嘉澤發現,自從見到了簡赫之後,裴晉的心情很好,兩人竟是會有這樣的玩笑之語。
裴晉說道:“謹元在讀書上有自己的想法,你且把心放回到肚子裡,這種雜書他看隻是為了了解訊息。”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傅嘉澤一直坐在旁側。
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到簡赫利落的下頜骨,他的容貌與簡雲窈並不相識,唯一像的地方就是一雙眼。
簡雲窈的眼神是明亮又睿智,讓人想到寧靜的水,而簡赫的眼同樣明亮,卻有鋒芒的銳在其中,讓人想到的是燃燒的火。
傅嘉澤偶爾看看簡赫,偶爾看看窗外。
翰林院的窗戶用的是大塊通透的琉璃,可以讓光清楚地照入進來。
上一場冬至的雪已經化得乾乾淨淨,隨著雪化,樹枝上的殘葉也被一齊帶走,此時隻剩下乾枯的樹枝。
簡赫說道:“中午一起吃個飯。你也一起。”最後這句是對傅嘉澤說的。
“我中午不行。”裴晉搖搖頭,“我中午須得回去吃飯。”
簡赫下意識地就覺得是有人管著裴晉:“你娶媳婦了?”
裴晉聽到了這話,腦子裡忽然掠過了溫蕙的麵容來,壓住了心中的漣漪,搖頭說道:“是得陪著清荷吃飯。”
簡赫看著裴晉的模樣,知道這裡隻怕是有內情,就說道:“那就和你弟子吃一頓飯,讓他代替你。”
裴晉對著傅嘉澤笑了笑,“你就代替為師與他喝點酒。”
裴晉對著簡赫說道:“你年齡可不小了,可不許欺負了我的學生。”
“哪兒能啊。”簡大將軍笑眯眯地說道。
簡赫帶著傅嘉澤是在騰隆閣吃飯的,騰隆閣的掌櫃父母被狄人斬殺,他特地給簡大將軍留了最好的包廂,每當簡赫到京城的時候,總是在這裡吃飯。
簡赫甚至也不用點餐,隻要是他來,這裡會根據簡赫宴請的人數來配菜。
傅嘉澤看著手中的杯盞,“今日裡跟著將軍一起,倒是有福氣嘗一嘗騰隆閣的好酒。”
簡赫朗聲笑道:“那你可要多喝一些。”
傅嘉澤的酒量在文人之中算是不錯,但是對上武將就不行了。
尤其是簡赫這種經年累月駐守在寒冷邊疆的地方,那裡是把烈酒當水喝,簡赫的酒量很大。
傅嘉澤在其他酒席上可以偷奸耍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麵對簡赫的時候,並不願意使這些小手段。
簡赫甚至不需要刻意灌酒,傅嘉澤就下意識地端起杯子乾了。
一杯又一杯,很快酒壇子都空了。
哐當。
傅嘉澤的眼睛發直,手中的酒杯墜地,人也直接伏在了餐桌上。
簡赫手中拿著杯子,見著傅嘉澤如此,失笑著搖頭,把手中杯子的酒水一飲而儘。
小武想要托起自家公子,而簡赫說道:“我是他長輩,哪兒用你來?我親自扶他。”
簡赫擠開了小武,輕輕鬆鬆把人扛起來。
簡赫把人抗在了馬車上的時候,捏了捏傅嘉澤胳膊上的肉,簡赫滿意地感覺到了有肌肉的存在,顯然傅嘉澤不光是文弱書生,平日裡還是有習武。
馬車行駛到了傅家,守門的婆子從小武的口中知道了簡赫是大將軍的身份,連忙告知了夫人。
傅蘅今日裡帶著傅菀安外出,傅斌也回宮裡上值了,整個宅院就隻剩下林映雪。
林映雪披著狐裘,匆匆出來迎接,對他行禮:
“見過簡大將軍,讓下人來吧。”
簡赫看著她,因為居家不曾出門,烏黑油亮的頭發隻是簡單挽了一個單螺,裡麵是杏色的衣衫,外麵罩著火紅狐裘。
她容貌姣姣如月,眸光流轉動人,和他扶著的傅嘉澤光是從容貌上來看倒是相配。
隻是不知道這林映雪是個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