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斌唱了傅嘉澤的名,傅嘉澤上前一步,叩拜隆恩。
傅斌喊傅嘉澤的聲音幾乎劈了音,而後麵念著其他人的名字則是帶了一絲沙啞。
後麵的人也一一上前叩拜。
因為傅斌的表現,不少人都想起來這位公公和傅嘉澤特殊的關係來。
若不是禦前,這些學生隻怕當場要鳴冤,覺得這殿試有貓膩,不少人都盤算著,等到答卷收入到了翰林院,一定要看看狀元郎的答卷。
唱名結束之後,成德帝不再停留,畢竟看過了狀元的文章,他覺得糟心得很,沒興趣鼓勵這些生瓜蛋子們上進。
生瓜蛋子們上進,就會如同狀元傅嘉澤一樣,提出一些讓他不喜又無用的政見。
而等到帝王離開之後,本應該是諸位進士的遊街時刻,傅斌卻拿出了許多份的答卷來。
傅斌的語氣恭敬:“各位進士爺,這是狀元豐城傅嘉澤的答卷,因為時間尚短,隻能夠謄抄了這些份,諸公可以一覽。”
諸位進士們麵麵相覷,誰也不想當這個出頭鳥。
“我要一份和榜眼一起看。”探花郎毫不猶豫地說道。
榜眼周邦微微頷首,也上前一步,“勞煩傅公公。”
這開了一個頭,就有兩人三人一份去看傅嘉澤的答卷。
開口的探花郎是一位吳姓禦史的嫡子,他是帶著挑剔的目光來看傅嘉澤的答卷,原本他是緊皺眉頭,而在看到了傅嘉澤文章的前一小段,他的眉就已經舒展開。
帝王不喜後麵傅嘉澤的政見,都覺得文藻華麗,文采飛揚。
這內行人看門道,吳瑜笙就更覺得傅嘉澤的文章好了。
文章並無拚湊之言,是一氣嗬成,文章渾然天成,字字珠璣。
琢磨帝王的喜好,也是這種世家子參加科舉的必由之路,能夠得談話的位置,吳瑜笙是有些見識在身上的,傅嘉澤的文章一氣嗬成不說,最關鍵的是,並不奉承上意,是言之有物的。
吳瑜笙身為禦史之子,都尚且做不到如此地步,萬歲爺因不喜這些舉措,就覺得傅嘉澤文章裡的政見舉措稚氣,而在吳瑜笙看來,這是有獨到之處。
吳瑜笙再想想自己的文章,他為了殿試得到了一個好名頭,用了不少無用的華麗辭藻,看似花團簇簇,若是和狀元的文章比起來,可以說是狗屁不通。
佩服傅嘉澤的文采,佩服他的敢言,吳瑜笙徹底對傅嘉澤服氣,覺得這個狀元是實至名歸。
吳瑜笙對著傅嘉澤長揖:“傅狀元的文章文采飛揚,第一是實至名歸。”
榜眼周邦並不喜傅嘉澤的政見,覺得有些偏題,不過也承認,此文章華彩,他也開口說道:“吳探花說的是,傅狀元的文章是極好的。”
一甲的兩名都承認了狀元的文章,另外也有人紛紛開口,讚歎傅嘉澤的文章。
傅嘉澤拱手說道:“小子字謹元,喚我傅謹元就好,諸位兄台客氣了。”
傅斌含笑說道:“諸位進士且往這邊走。”
屬於讀書人特有的人生的高光時刻即將到來——打馬遊街。
所有人都翻身上了駿馬,馬前帶著紅色的綢緞花,從宮門出發,繞遍主城區。
陽春三月,細密的春雨才潤了整個京城,乾枯的草地鑽出了一抹兩抹新生的綠意,不需要再等幾日,這綠意就會咻忽擴大,覆蓋所有的土壤。
街上熱鬨非凡,都擠著等遊街,而傅家人、裴晉還有溫蕙自然是出動了。
因為裴晉帶著裴清荷的次數多了,裴清荷除了和溫蕙交好之外,另外還有了傅菀安這個好友。
傅菀安稚嫩天真,裴清荷害羞內斂,兩人成了玩伴。
傅蘅也不知道這兩人的友誼能夠持續多久,不過現下女兒能多個玩伴總是好的。
林映雪側過頭看著走過來自己身邊的歐嬤嬤。
顯然這位老人也察覺到了什麼,站在了林映雪的身側。
林映雪看著歐嬤嬤,而歐嬤嬤先是有些緊張,再看看林映雪,忽然低聲說道:“小姐也瞧出來了?”
林映雪的頭點了一下,而見著歐嬤嬤抿了抿唇,捏著林映雪的衣角。
這顯然是要長談的架勢,林映雪看了一眼,進士遊街還需要一點時間,就與歐嬤嬤走到了角落裡。
“小姐,若是夫人再嫁,你……會不會攔著?還有姑爺那邊……”歐嬤嬤生怕林映雪攔著,連忙說道:“當時林老爺騙小姐的時候,其實小姐以為做的是正妻,是很快活的,隻是偶爾遺憾沒有鳳冠霞帔。蕙娘多漂亮的小姑娘啊,就算是現在也是,嬤嬤我看了她半輩子,總希望她的日子過得更好一些。”
對歐嬤嬤而言,從林懌身邊離開,讓溫蕙獨立女戶一輩子,她打心底總覺得有些缺憾。
等到見到了裴掌事,她就知道了那點缺憾是什麼,她自己想要蕙娘被人珍視,想要讓溫蕙風風光光再嫁出去。
林映雪看著母親和裴晉方向,眉頭攪在一起,“這事夫君也知道,我和他的意思是都不攔著,順其自然。”之前覺得裴掌事沒想到,現在覺得裴掌事想好了,母親那邊卻不一定會同意。
歐嬤嬤笑著說道:“那應該會很快的。我啊,看得出來偶。”
林映雪把目光從溫蕙和裴晉身上離開,談論母親的婚嫁,總是她有些彆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