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兒那天說了自家用了流放犯人的事情,回去越想越覺得傅嘉澤說的對,當天下午就說午睡夢到了外祖父,要回外祖父家中。
甘甜兒的母親劉氏也有些想家了,一邊收拾女兒的用度,一邊對女兒吩咐說:“到了你外祖父家中不要淘氣,若是你祖父來信說你淘氣了,我就過去把你揪回來。”
甘甜兒去外祖父家中就是去躲難的,生怕到時候東窗事發,母親去睢寧縣把自己找回來,嬌憨說道:“娘,我最討外祖母的喜歡,怎會來信說我淘氣?”
劉氏用手指點在女兒的鼻尖,“都已經是大姑娘了,馬上就可以嫁人了,還這般撒嬌。”
想到了嫁人之事,甘甜兒的心中說不出的惆悵,白日裡那位傅縣令雖說可惡套了話,最後還是給了自己一小段和將軍獨處的時間,隻可惜自己說了以後,依然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甘甜兒心中惆悵地偎依在母親的懷中,嗅著母親身上特有的淺淡香氣,“女兒不想嫁人。”
“瞎說,難道你還真想進宮去?”劉氏說道,“在你外祖家中少待幾日,玩夠了就早些回來。”
“娘,我是真的不想嫁人。”
劉氏也是做過女兒家的,怎會不懂女兒的心思?尤其是老太爺還提出了女兒給一個縣令做妾,到底是嚇到了她。
“彆怕,做妾的事情絕對不會再有了,而且你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成親的事情都與我說好了,就算是現在局麵再難,也要給你選個稱心如意的,到時候把畫像給你看不說,還會想辦法讓你相看。”
甘甜兒既然沒有了簡赫那邊的念想,母親說自己的婚事又說的這般誠懇,甘甜兒重新偎依在母親的懷中,“娘,你真好。”
劉氏淺笑著把女兒摟入到懷中,“小撒嬌精,到你外祖家中替娘孝順你外祖父和外祖母。”
甘甜兒重重點頭。
甘甜兒在外祖家中一共待上了三日功夫,昨個兒晚上她半夜裡驚醒。
喝過了水之後,甘甜兒還是覺得口渴的厲害,本來打算強行睡下,結果忽然覺得腿一痛,像是生生被砍了腿一樣,接下來就是雙臂,到了最後則是脖頸。
甘甜兒摸著自己的脖頸,還讓丫鬟點燈看了,最後一下疼得實在是厲害。
“小姐,什麼痕跡都沒有,是不是被夢魘著了?”
甘甜兒怎麼都睡不著了,第二天頂著黑黝黝的眼圈,就提出告辭要回同吳縣。
她回來以後,發現宅院被團團圍住,心裡頭咯噔一下,就拚命地想要進來。
侍衛本來是攔著的,在裡麵請教了傅縣令之後,就放她進去。
不是說了,用流放犯人不會有什麼大罪過嗎?怎麼會這樣?
到了正廳裡,甘甜兒見到了傅嘉澤劈頭就是一句,“你把我家裡人怎麼樣了?”
想到了一地的屍體,還有甘興寧掛起來的頭顱,傅嘉澤歎了一口氣,沒計較甘甜兒的語氣。
傅嘉澤心想著,倘若是夫人在就好了,起碼可以徐徐地說,並且安撫甘甜兒。
此時甘家上下無一人活口,這消息怎好直接告訴甘甜兒?
傅嘉澤看了一眼甘甜兒身邊的丫鬟,“甘姑娘身邊的兩個丫鬟哪個膽大且穩重一些?”
甘甜兒身邊的那位嬤嬤站出來說道:“傅縣令,若是有什麼事情,可以先同老身說,兩個丫鬟都年輕不經事。”
這位嬤嬤年歲並不大,眼神堅定確實是比年輕的丫鬟看上去更為穩重。
傅嘉澤點頭,“嬤嬤請這邊走。”
那位嬤嬤連忙跟上傅嘉澤的腳步:“老身姓衛。”
“衛嬤嬤。”
衛嬤嬤往前走就聞到了若有若無的血腥之氣,心中咯噔一下,等到還沒有繞過影壁,臉色就慘白如紙,“傅縣令,我家老太爺、老爺……”
“甘家上下除了甘小姐外,無一人活口。”
隨著傅嘉澤的話音落下,衛嬤嬤就已經繞過了影壁,看到了滿院的屍體,她身形一晃,若是不是傅嘉澤及時扶住,隻怕就會跌倒。
衛嬤嬤的單手撐著影壁,臉白慘慘的,脖頸汗涔涔的,傅嘉澤並沒有說話,隻是耐心等著。
半晌衛嬤嬤才顫抖著詢問:“這是誰做的?”
“在一個時辰之前,我與魏林府知府陳大人一起到了甘家宅院門口,當時正好甘家莊子裡的人來送賬目與瓜果等供奉,那人敲角門許久都不曾有人上前應門,陳知府下令打開甘家宅院大門,便見著這一地血腥狀況,經搜尋,一共三十九具屍體,我曾來過甘家,這裡甘家老太爺、甘家三房老爺還有大房的一位公子據是死亡,至於說甘家的女眷,我辨認不出。”
考慮到衛嬤嬤的情緒,傅嘉澤的話說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