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謝若暻心中忐忑,那扶南是什麼地方?與大靖多年戰事,謝若煙若是嫁過去,手中又無權柄,豈不是任人揉搓!
謝若暻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中又是一片清明,嘴中淡淡道:“太子千秋,聖上還在,我離開不了許久,我希望在我回來時,你能將這件事好好說與我聽。”
說罷,便扶著丹嫿的手回了正院。見謝若暻進來,李裕如拿起手帕掩唇一笑道:“瞧瞧,正是說到她,她便回來了。”
哦?謝若暻一挑眉,卻仍是規規矩矩地朝李裕如舉杯,笑道:“妾剛剛飲了些酒,有些頭暈,便出去吹了吹風,不知說到妾什麼了,可也讓妾聽聽。”
“說到你與盛妹妹真真是兩個妙人,不僅將殿下伺候的好,這管家也是一把好手。”李裕如笑吟吟地說完,便拿起茶盞輕輕飲了一口。
謝若暻冷笑一聲,瞥了一眼坐在對麵的盛文錦,她道盛文錦怎麼臉色如此難堪,原來是被李裕如在永嘉帝麵前擺了一道,李裕如言下之意,便是稱她與盛文錦二人狐媚惑主,更是勾的孟璋將太子府的權柄交在她們手上,真是好惡毒的一顆心。
一旁的盛文錦早已起身,聲稱不敢。謝若暻也是站起身,高舉手中清酒,朝永嘉帝與王皇後笑道:“還請聖上娘娘明鑒,此次千秋節能辦的如此出色,都是太子妃娘娘的功勞,這一花一草,一桌一椅,都是妾與盛姐姐問過太子妃才敢決斷。”
這話倒是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言下之意就是她與盛文錦對太子妃並無任何僭越之心。至於她與盛文錦狐媚惑主的言論,嗬,永嘉帝是什麼人?豈會相信這種話,孟璋母親早逝,卻能牢牢坐穩太子之位,足以證明他在永嘉帝心中的形象與地位。
“太子妃這是誇你,何必謙虛。”永嘉帝一笑,順手喚了身邊的太監總管李福海道:“將朕私庫中的兩炳白玉如意拿來,尚了謝側妃與盛側妃。”
王皇後見此,又賞了兩人一人一副頭麵。帝後二人用過午膳,永嘉帝便將孟璋叫至書房,讓王皇後先行回宮。
“懷瑾,對月瑤,你是怎麼想的。”永嘉帝端坐在書桌前,親自磨著一方古硯。這方古硯還是他尚未登基時,托了許多人為孟璋求來的。
“兒臣會善待她。”孟璋臉上仍是一副淡淡的神色,對於吳月瑤,他雖不喜,但隻要她安分,他也不會跟一個婦道人家計較,安穩在後宮過一輩子總是沒問題的。
永嘉帝聽後,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孩子,過剛易折,當年穆家也是慌了神哎,也罷,謝氏此人,你怎麼看?”
孟璋聞言一怔,謝氏?謝若暻?
“父皇何出此言?”
永嘉帝雙眼雖已布滿皺紋,但眼睛仍舊清明:“當年你求到朕這裡,硬生生拆散了王謝兩家,求了謝氏而去,如今聽太子妃所說,你對謝氏也多有偏寵,你可知,這帝王最忌諱的是什麼?”
孟璋微微一垂眸,冷聲道:“父皇多慮了。”
“多慮?哼。”永嘉帝冷哼一聲,終是帶了幾分火氣:“懷瑾,你是大靖的儲君,更是將來的君主,你可以喜歡一個東西,也可偏寵謝氏,但是你不能獨寵,你可知道?你母後當年是怎麼死的,難道你忘了嗎?”
孟璋默然,穆皇後當年便是為人所妒忌,死於後宮隱私。但是他與他的父親不一樣,他的母後當年因此而亡,可他的昭昭不會。
“父皇放心,兒臣心中自有主張。”
永嘉帝歎了聲氣,放下手中古硯,起身打開窗戶,卻冷不防吸入一股冷空氣,開始劇烈咳嗽。孟璋連忙從一旁取了水,一手拍著永嘉帝一手為他喝水。
“父皇,您可好些了?”孟璋與永嘉帝之間的情誼,倒是更像民間父子之間,畢竟孟璋出生時,永嘉帝還隻是一個微末之人。
永嘉帝緩過來後,劇烈地喘息了幾聲,緩緩朝孟璋道:“你可以寵謝氏,但是不能寵謝家,在朕去後,你要善待王皇後,但是不能讓王家的勢力起來。”
孟璋明白永嘉帝想說什麼,世家盤根錯節,他要想做一個真正的實權帝王,不受旁人掣肘,那便不能給世家機會起來。
“前朝,便是亡於世家與皇家共天下的局麵,此外,選賢舉能,你要不看出身,這些道理,阿父相信你是懂的。”永嘉帝看著孟璋的眼中透露出一股慈愛,隨即站起身擺擺手:“行了,朕回宮了,今日是你千秋,你的妻子孩子還在等著你呢。”
說著,腳步一頓,朝孟璋笑道:“說起來,你那個庶女,如今幾歲?”
孟璋回道:“一歲有餘。”
“一歲有餘。”永嘉帝口中念了兩句,一邊朝門外走一邊道:“如今也該有個封號了,畢竟是你的長女,便封為榮華郡主可好?”
孟璋腳步一頓,略一蹙眉,朝永嘉帝道:“兒子以為,以昭華為號更好。”
永嘉笑道:“那便依你。”
永嘉帝回宮並未驚動任何人,而一旁的正院中,也是爭奇鬥豔,險象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