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14
因為池曦文有意且故意地翻看那些保存了很久的聊天記錄。
最後硬生生拖著錯過機票。
池曦文改簽了。
三年前的夏天。他畢業了也分手了,仍然準備去肯尼亞,這對他而言是很難得的機會。不過在此之前……池曦文還想回家一次。
早上他因為失望和生氣,把本來給梁越烤的太陽蛋全吃了,什麼都沒給他做,池曦文不是故意讓他餓著肚子去工作的。
離開前池曦文一句話也沒說,或許應該說些什麼的。
他心裡還抱著不切實際的,想著梁越或許忙完了會坐下來挽留他。
這麼想著,池曦文已經背著包從航站樓出去了,他打了一輛車回家,估摸梁越這會兒還沒回家。
一般他忙的時候得淩晨甚至第二天早上才會回,所以到家時,發現家裡亮著燈,池曦文相當意外。
他以為梁越回來了。
自己早上說要走,晚上又回來……池曦文心裡對自己的行為很唾棄,歎口氣走進家門,喊了一聲梁越的名字。
玄關開了燈,臥室裡傳來些微的動靜,池曦文心裡躊躇,想著怎麼跟他解釋,就說誤機好了……反正jetbe的航班經常延誤,很正常沒有說謊的痕跡。
好了,他打好腹稿,也準備好解釋了。
“梁越,我航班今天……”他輕輕推開房門,卻看見臥室裡鋪滿了花瓣,他和梁越的床上躺著一個光溜的南斯拉夫美少年,羞怯地衝他喊:“leon。”
池曦文呆住了。
美少年好像也分辨出來了,尖叫一聲一把拉起毯子將自己全身蓋住:“你不是他!你是誰?”
池曦文全身都在抖,他眼睛紅了,張嘴要質問,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感刺入皮膚卻無法緩解內心的撕裂。
美少年見他這樣,有些慌張,坐直用並不流暢的英文說:“你、你不要這樣,不要哭。我是alex找來陪leon的,我不知道他還找了你,你過來吧,有錢我們一起賺,你叫什麼名字?你成年了嗎?我今天剛滿十八歲。”
池曦文如墜冰窖,不受控製地發抖,過呼吸到眼前霧氣朦朧,無法直立。
一種難以置信的錯愕感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眼前場景如噩夢般荒誕,他幾乎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是否誤解了什麼。
但現實讓他無處躲藏。
原來梁越就喜歡十八歲的男生。自己早上走,晚上床上就換人了……池曦文一聲不吭,背上包離開,心臟抽搐的感受讓他全身麻痹。
連出租車司機都一臉關心:“你沒事吧?要不要抽點?thisissf,straightfire!”
“不用了。”這次池曦文沒回過頭。
清晨,他坐在飛往肯尼亞的中轉航班上想象,如果飛機墜毀時,他沒有遺言,不會佩戴降落傘,要變成烏雲底下的一滴雨,落在塵土裡。
落地時,池曦文的眼睛乾澀疼痛難忍,腫得像核桃一樣睜不開,鼻子都擰紅了。
安德魯教授乘車前來接機,看見他的模樣很納悶:“shawn!你這是什麼傳染病,你沒有接種疫苗嗎?”
池曦文解釋自己沒有傳染病,他不想哭了,也哭不出來了,他想忘記梁越。
然後他停頓了一會兒,想起十八歲的南斯拉夫美少年,鬼知道梁越還背著他睡過多少十八歲,池曦文想起以前問他前任的話題,他從不回答。
他不寒而栗,吸了吸鼻子:“沒準我真有傳染病,教授,我可以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安德魯教授憐憫地看著他,想抱他又不太敢,戴上了口罩向後仰說:“哦,可憐的孩子,你都經曆了什麼……”
池曦文低頭說:“沒什麼,都過去了……”他戴上墨鏡,遮住腫脹難忍的雙眼,和殘破不堪的瞳孔。
池曦文那顆兩年前被梁越拾起、細心修補過的心,再一次粉碎了,裂痕比之前更深。梁越在他瀕死時拽住他,給了他第二次生命,也讓他失去了愛一個人的能力。
……
下午,滬康寵物醫院。
池曦文外診結束回來,去找李夏煜吃午飯。李夏煜到新疆餐廳排了很久的隊,排得有點生氣並決定將該店買下來。
然而池曦文一過來,菜也剛好上桌,他吃第一口美食的時候就突然不生氣了。
“小池醫生!這個土豆好吃。”他熱衷於給池曦文分享。
池曦文沒什麼胃口,吃得很少。甚至覺得之前愛吃的這家店味道已經變了。
李夏煜:“怎麼吃得這麼少?是不是跑過來太熱了?”
池曦文對他解釋:“早上吃太多,胃口不大好。”
李夏煜想了想:“我給你找個做飯的保姆?你早上吃的什麼,現在天氣這麼熱,得吃點清淡的……但我不會做飯,不然我就去你家裡幫你做了。”
池曦文隻記住了他第一個問題,後知後覺地說:“早上吃的前幾天做的可露麗。”
李夏煜:“給我的那個?”他放下筷子,“提起來我就來氣,我就吃了一個。”
池曦文抬頭。
李夏煜:“我不在家,你做的甜點被我大哥吃了。”
池曦文立馬說:“那對他來說太甜了。”不僅如此,梁越還乳糖不耐受,通常他給梁越做甜食,糖的分量都加得很少,他會拿給秘書alex讓梁越帶去公司。
他肯定不愛吃自己給李夏煜做的口味。
李夏煜沒聽出什麼不對,痛心疾首地說:“是啊,他不愛吃甜食的,連我家阿姨都知道,所以他吃了幾個就丟了,太浪費了。”
池曦文:“你愛吃我再給你做,下次隻做一次的量,不會被浪費的。”
李夏煜深深點頭:“我要一個人吃,吃獨食。不過你會不會太累?又要上班,又要經常外診,還要自己做飯。”
“謝謝你,我沒有累。”
他精力比平常人要旺盛一些,一天睡不了幾個小時,而且他做過長達十幾小時的手術,站著給比自己高幾倍的大象開刀。
這種需要長時間精力集中的工種他都能勝任,現在換到了城市來做小型犬貓的獸醫,對池曦文而言不算什麼。
李夏煜欲言又止。
他覺得池醫生吧,對他好像還是很客氣,雖然牽手也可以,擁抱也可以,會緊張但是很順從他。但對方好像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可以依靠的男朋友的自覺。
心裡有事怎麼也不說。
他問池曦文:“你今天心情不好,是不是有什麼事啊?是醫院的事?有不開心的,你可以告訴我的。”
池曦文經常情緒低迷,大概是時不時麵臨寵物離世的緣故。在城市裡,寵物的遺棄率太高,被主人放棄生命的寵物多得數不勝數,這和他在非洲麵對了三年的自然物競天擇不一樣。
池曦文搖搖頭,輕輕地說:“我沒什麼。”
還是不肯說。
李夏煜想了想:“你今天晚上好像不值班吧,那我們晚上去電玩城?我教你打遊戲。”
池曦文點頭說好,朝他露出一個笑。
飯後,李夏煜接了上司打來的電話,要求他改什麼文件,李夏煜說著馬上改,轉頭外包給了幫他乾活兒的同事小張。
池曦文見狀道:“你的工作怎麼讓你同事做?”
李夏煜:“我給了他加班費的,他非常樂意的。因為我要出來見你,我當然沒空做了。而且最近給我的活實在太多了,我一個人怎麼能乾完。”他說完給池曦文繼續夾菜,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有什麼問題。
池曦文遲疑了下,沒有指責他什麼。
他低頭看著李夏煜年輕飛揚的眉眼,第一次意識到弟弟好像還很小,沒有長大。
他有溫暖和體貼的一麵,也有幼稚和不成熟的一麵。
同樣生於優渥環境,擁有同樣的父親和基因,家境好到可以一輩子吃穿不愁,他和梁越卻很不一樣。
梁越會為了工作耽誤他,李夏煜會為了戀愛耽誤工作。
晚上到家。
池曦文檢查手機有沒有遺漏的信息,才看見前幾天有個古怪的寵物主人,給他發過消息。
就倆字:
“在嗎?”
池曦文甚至懶得打字,用收藏裡的句子問他:“您的寵物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嗎?”
那邊沒有回複,是第二天早上才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