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賢瞥她,眉眼淡漠,卻沒說話,隻嗯了聲。
這不鹹不淡的回應,令更加摸不透他的心思。她想知道的無非就是自己的未來的工作計劃會不會令他和博維不滿。不是她高看自己,雖然他們之間沒有什麼關係,但她確實因為車禍報道獲得了巨大流量。
她亦想拉近和李翊賢的關係,但她也不是傻子,看得出來對方沒有和她交好的意思。如此,混個臉熟、能叫人出來吃個飯就不錯了。
餐廳的裝修風格統一且奢華,深色牆麵蔓延開暗金色花紋,包廂正中間懸掛著水晶吊燈,光影交錯。
經過剛才那一遭,陳硯心平複許久才心緒平穩。李翊賢大抵是有彆的應酬,湊巧約在此處,所以當她對遲鏡爻提及他時,對方明顯詫異了一瞬。
“翊賢也在?”
陳硯心點頭,沒說和李翊賢在洗手間門口劍拔弩張的氛圍,隻是說:“剛才看到了。”
遲鏡爻頓時笑了,語氣溫和道:“你很害怕他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但陳硯心卻望了過去,一本正經地說:“為什麼這樣問。”
“你表情……”遲鏡爻觀察非常仔細,“有一點兒不自然。”
陳硯心抿了抿唇,神色更加不自然了。
遲鏡爻坐在陳硯心對麵,眸色淡淡地望著這個姑娘,她蹙著眉,像是不知怎麼回答,和那日在報道中的她不甚相似。
也許,她本就年輕,工作和生活是兩種狀態。
他開口問道:“陳小姐工作時,都在想什麼呢?”
陳硯心想了想,說:“不能被觀眾看到我的不足。”
“你現在也可以。”遲鏡爻說,“對待不熟悉或者不喜歡的人,把交際當成工作。”
陳硯心知道,遲鏡爻肯定看出了她的緊張,但是她敢確信對方一定誤會了。
“凡事都有特例。”她認真勾起唇角,笑道,“對嗎?”
——凡事都有特例。
遲鏡爻是最為善解人意的人,當然懂得陳硯心口中的善意是李翊賢。
這真的很有意思,作為李翊賢的發小,他深知對方生性頑劣,但絕非對女人沒有風度。
遲鏡爻打趣她:“我覺得,你也像他的特例。”
“李翊賢嗎?”陳硯心惶恐地搖頭,“我不、我沒有。”
“你還說你不怕他?”遲鏡爻笑得胸膛聳動,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竟真是因為那家夥?”
陳硯心被他這一笑,搞得臉頰有些發紅。
方桌之上,鵝肝和牛排誘人且美味。陳硯心快速伸手,端起一杯檸檬水,大口吞咽。
遲鏡爻替那人說話:“他隻是脾氣不怎麼好。”
“好不好跟我沒關係。”陳硯心避之不及。
遲鏡爻示意服務員倒水,試圖證明他的話沒錯:“他很受女人歡迎。”
“他偷了我的內存卡。”
遲鏡爻:“……偷?”
陳硯心鬱悶自己口快,找補道:“就是我送小星星回家那天,他從我相機裡抽走了內存卡,我不好向電台交待。”
遲鏡爻放下刀叉,神色自若的抿了口水。
他們都沒有喝酒,氣氛冷靜且謹慎。
遲鏡爻是很聰明的人,陳硯心話語一出,他便猜到對方用意。她想讓他幫他要卡,但自己卻不敢。
遲鏡爻忽然沒了繼續吃下去的心情,放下玻璃杯,看向陳硯心。
陳硯心也看著他。
他說:“然後呢?”
陳硯心一怔:“沒什麼。”
她不傻。
一個人的好與壞,並非幾句話能參透。
兩個人吃了頓飯,也不代表已經成為朋友。
即便遲鏡爻不會幫她,她也不會感到掃興。直到李翊賢走進包廂前,陳硯心都覺得,這頓飯吃的還算愉快。
是服務員在添水的時候,推開了門。
恰好在那一刻,李翊賢經過。
但陳硯心是真的沒想到,他會在和她發生過那麼多不愉快之後,仍然選擇邁進這扇門,以及——
遲鏡爻明明就彆有用意地拒絕了他,卻在李翊賢進門後開始了興師問罪。
人性從來不是一張白紙。
“什麼卡?”他說。
遲鏡爻笑著說:“姑娘相機裡的內存卡。”
“哦。”李翊賢淡淡抬眸,看向她,讓人看不清他的眸色,更看不懂那一抹痞笑的意味,“自己不張嘴啊。”
陳硯心的心思聚集起來了。
李翊賢這樣說的意思——就是讓她去要。
可是,他會給嗎?
熾亮的燈光,被水晶折散,落在男人挺直肩背。李翊賢看著她的臉,隻是片刻,便收回視線,轉身朝門外走去。
她什麼都沒想,立刻起身拿包,連告彆的話都未曾向遲鏡爻說,便向那人追去。
才出了門,一把鑰匙從空中扔過來。
陳硯心下意識接住,捂在胸口。
李翊賢一臉鄙夷地回望著她,身遭站著畢恭畢敬的劉助。
“會開車麼?”
他的語氣很淡,帶著明顯的質疑與不屑。
陳硯心僵在那兒好一會兒,然後點頭,目光堅定,不容置疑:“會的,如果需要,我可以送您回家。”
“怎麼著?”李翊賢掏出盒煙,捏了根叼在唇邊,懶散地說,“又不怕了?”
陳硯心:“……”
男人像是沒完沒了,語調更為張狂:“為了張破卡,膽量倒是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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