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是高祖的發妻,是開國皇後,她這一去,可不是小事。
“太皇太後崩了?”崔令宜趕緊道,“這麼大的事情,你快進宮去吧,不必管我。”
衛雲章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道:“新婚之夜留你一人,是我對不住你。”
“太皇太後的事,誰能提前知道?又怎麼會是你的錯?當然萬事以她為先。”崔令宜催促他,“沒人會怪你的,你快去吧,正事要緊。”
衛雲章點了點頭。
外麵瑞白已經取來了新的衣裳,衛雲章迅速整理完儀容,便匆匆離開了臥房。
崔令宜坐在床上,摸著下巴琢磨,太皇太後崩逝這麼大的事情,明天全城就都知道了,顯然用不著她去稟報,那她現在乾點什麼好呢?繼續睡覺?
正想著,碧螺和玉鐘已經推了門進來。
“娘子……不,現在該叫夫人了。”玉鐘的眼珠在她身上轉了一圈,擠眉弄眼地問,“您和郎君……”
為了維持人設,崔令宜擰了一把玉鐘的臉,害羞嗔道:“多話的丫頭,今晚吃了那麼多好吃的,都沒塞住你的嘴?”
玉鐘咕噥道:“奴婢這不是關心夫人嗎……”
崔令宜:“你們進來做什麼?難道是要陪我?”
碧螺輕歎一聲:“太皇太後崩逝,府中裝飾全都得換掉。夫人,恐怕您現在還不能睡。”
崔令宜這才想起來,是哦,太皇太後都沒了,府上還張燈結彩的,實在不像話。
碧螺與玉鐘服侍她換了身素淨的衣裳,而後請她在遊廊下暫歇,等下人們把喜房重新收拾乾淨,才能再住進去。
若是普通新娘,新婚之夜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恐怕隻能在心裡默默委屈。但崔令宜無所謂,她坐在遊廊下,見下人們都在忙活,根本無人注意到她,便伸出手,偷偷扯了根邊上栽種的花草下來。
草莖上結了不知名的小果,她把它們搓下來放在手心,然後眯了眯眼,另一隻手的拇指和中指屈起,嗖嗖嗖幾下彈飛了掌心裡的草果,直接把花圃裡開的幾朵小花擊斷了腦袋。
她玩了一會兒,沒了意思,便開始在院子裡轉悠。
她進來的時候蓋著蓋頭,也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長什麼樣,現在仔細一看,發現還挺大,反正比她在崔家住的地方氣派多了。
院門外栽種了幾棵矮矮的桂樹,月夜之下,香氣甜幽。牆上爬了一些她不認得的藤蔓,四周遊廊相接,中間點綴幾塊山石盆景,附近還擺了一張石桌,幾張石凳,想來天氣好的時候,就可以在院中喝茶聊天。
她和衛雲章住的正堂邊上,還有幾間挾屋,崔令宜想起來衛雲章說的畫室,便提起裙子,朝那邊走去。
左右現在無事,衛雲章也暫時回不來,她不如自己先去瞧瞧。
“夫人可是想進畫室?”瑞白沒跟著衛雲章進宮,正站在梯子上,把大紅囍字燈籠換成普通的燈籠,瞧見崔令宜站在畫室門口張望,便主動開口問道。
崔令宜點了點頭。
瑞白手腳麻利地下來,推開門,幫崔令宜點亮了燭台,介紹道:“這間屋子是郎君小時候讀書的地方,後來郎君長大了,有了專門的書房,這屋子便閒置下來,放點雜物。與夫人定親後,郎君聽說夫人喜好畫畫,便命小的找來工匠,把屋子重新裝潢了一遍。夫人看看,可還滿意?”
崔令宜環顧四周,發現布局和她在崔家的畫室有點相似,不由問道:“這布置,是你們問過了我父親嗎?”
瑞白笑道:“郎君自然是先跟崔公打聽過,才讓人按照夫人的習慣布置的。等明兒天亮了,夫人就會發現,這屋子采光極好,就適合讀書寫字畫畫兒。夫人那些畫具,明日也都可以讓人擺進來了。”
雖然不是真心愛畫,但在不得不畫的情況下,擁有一個令人舒適的環境,還是挺讓人高興的。崔令宜對衛雲章這個便宜郎君愈發滿意,瞧著這個小廝也甚是順眼:“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名叫瑞白,從小跟在郎君身邊伺候的。”
“你可知郎君他這一趟出去,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瑞白為難道:“小的不知。”他以為崔令宜是新婚之夜獨守空房,心裡難受,便安慰道,“夫人寬心,郎君他並不是故意不管夫人的,隻要前朝事一了,他必是要回來陪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