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敏這件事了掉後,許歡在學校的生活,依然保持著自己的節奏。
早上起來練練拳,下午放學後出門,在這個城市到處溜達,晚自習就看看書、寫寫信。
他剛來不久,就在市圖書館辦了借書證。到底是市裡的圖書館,藏書比臨江那個破文化館真是豐富得太多。
到了周末,他就約著到那些走讀生家裡或廠裡去玩。
有句話叫“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許歡對此很是不以為然。他心想,這話是哪個糊塗蛋說的,不應該是,行萬裡路很重要,讀萬卷書也很重要嗎。為什麼非要把這兩件事,搞得好像是對立的呢。這兩件事不矛盾啊,乾嘛要這麼非此即彼的表達呢。
眼見著,這一學期就要風平浪靜結束了,劉堯卻惹出事端來。
這天,他回來後,顯得非常興奮。原來舞會上招惹他的那個家夥,被他給尋出來了,不是職工大學的,而是旁邊商業職業大學的。上次那家夥是過來蹭舞會的,劉堯說,難怪後來一直沒見到過。
這次,劉堯連他的宿舍都打聽清楚了。他恨恨道:哼!孫輝那一瓶子的仇,總算可以報了。
許歡就勸他:“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打來打去沒意思的。殺敵三千,有時候要自傷八百。”
劉堯聽不進去:“那必須不行,傷一千我也得乾他。到咱們這邊來跳舞,還這麼囂張,你看好了,這次我得打到他服氣為止。”
許歡見他這個樣子,就不再說什麼了。
人有執念時,是不會聽人勸說的,總得吃了虧,有些道理才會漸漸明白。如果,許歡這時候能預見,後來劉堯會吃那麼大的虧,或許這時候他會再勸說一下。
劉堯問他:“到時候一起去,如何?有你的戰鬥力,咱們勝算更大。”
許歡笑著推辭:“我有什麼戰鬥力。這種事情,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劉堯心中雖然有些不爽,但也不便說什麼,許歡跟他也就這點兒交情,幫他有幫他的道理,不幫他有不幫他的理由。他想想,自己能張羅的人,差不多應該夠了,也就不再勉強,而且,他也有些了解許歡這個人了,勉強也勉強不來。
畢竟,這次是到彆人學校去打架,劉堯叫了不少人,除了在技校裡他們同廠的那些人外,他還聯絡了幾個,他們廠裡出來後,留在市區裡麵工作的。
當時,雖然各廠來的委培生,多半是原廠來,回原廠。但有些會跑關係的,或者是有熟人背景的,還是有不少家長,在實習的時候,把孩子安排進了市區裡麵那些效益好的廠子裡。
劉堯聯係的人裡麵,有個叫羅五的,畢業好幾年了,在離技校不遠的搪瓷廠上班,也是個不務正業的家夥。工作一段時間後,還時常會借著找同廠的玩,跑到學校來泡泡職工大學或技校的女生。
羅五在這一帶算是混得不錯的,認識些不三不四的人,劉堯就和他打得火熱。這次,他一聽說劉堯這事,馬上一臉仗義地表示,必須邀約人手過來幫忙,還揚言,咱榮陶廠出來的人,哪能讓人白打了。
如此算下來,劉堯這次去,就有二三十號人,除了學生,還有七八個社會上的,他心裡覺得妥妥的。
這天晚上,這些人就三五成群地混進了商業職工大學。
許歡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覺得不可思議,當時這些學校的管理,怎麼會如此的鬆懈。二三十號人,隨隨便便就混進人家學校了,不少人還帶了家夥,但那些年,確實就是這樣。難以置信,卻是真的。
據劉堯回來後說起,他們這幫人剛進去的時候,是非常順利的。
他們順利地混進了商業職大的校園,順利地找到要收拾的人,順利地將那家夥暴揍了一頓。當時,那家夥身邊也有四五個人一起的,但基本沒有形成有效的反抗。
可是,就在劉堯他們一夥人得意洋洋地準備凱旋時,整個商業職大的校園沸騰了。四麵八方湧出來無數學生,還有一些職工,他們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棍子、小板凳、晾衣杆、桌腿、甚至還有拖把、笤帚……向劉堯他們呐喊著包抄過來。
當時就把劉堯他們嚇瘋了,一哄而散,奪路而逃。手上帶的家夥,什麼西瓜刀、水管、鐵尺這些,邊逃邊扔,生怕被逮到後,罪加一等。
孫輝後來告訴許歡,瑪的,那陣勢太瘋狂了,幾十人抓一人的感覺啊,這個商業職大的學生,太特麼團結了吧。
那天晚上,進去了二十多號人,成功逃脫的隻有三四個。
劉堯翻圍牆跳出來了,衣服掛破了,腳崴了,一瘸一拐回的宿舍。孫輝見逃不出去了,躲到花園裡一個灌木叢裡,直到淩晨才悄悄溜了出來。
要數機靈,還是鄭偉機靈,他本不想去參與,但礙於劉堯的麵子,想著一個穩勝的局麵,於是也跟著去湊熱鬨了,見勢不對,慌忙退到了一邊。也是他運氣好,看見一個認識的女生,於是趕緊過去搭話,最後,他居然和那女生大模大樣地從正門離開了。算是唯一有驚無險、全身而退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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