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晚,太陽落了山,許多路邊的街道便點上了燭火。
裴純剛跳進質子府的院子,便見隻有一間小屋還亮著燈。
她穿著將自己緊緊包裹的夜行衣,蒙著麵,不甚在意的推開房門。
本以為見到的也應該是穿著渾身漆黑,包裹嚴實夜行衣的古淵。
卻沒想到,一推開房門,差點被他那一頭銀色的小鈴鐺晃瞎眼。
裴純:“……”她們要乾嘛去來著?郊遊?
看著古淵一身新奇的西疆打扮,裴純難得失語半晌。
不怪她,兩輩子加起來,還是她第一次瞧見古淵穿成這個樣子。
怎麼說呢,裴純將視線落在他編的精致辮子上,總覺得他此時像是一隻開了屏的孔雀。
她猜測,若不是今晚她們是去地牢,估計古淵能弄出來顏色更加鮮亮的衣衫來。
不過,配上那張白皙精致的臉頰,細長的眉眼,還挺好看的,嘿。
尤其是在昏暗的燭火下,銀飾微微閃著令人醉心的光芒,他那一身即便是純黑色的布衣,也能瞧出其上精美的刺繡,在各處隱約起伏。
流光溢彩,卻又不醒目。
低調。
她下意識讚歎:“你這一身可真好看。”
話音落下,裴純清楚的看見對麵的古淵羞怯的低下頭,側臉,耳朵,脖頸再一次紅了個徹底。
有些想吃秋日裡剛摘下來,脆爽鮮甜的紅果子了,裴純想。
……
矮小的刑部地牢內還算燈火通明,燭光點點掛在土質牆壁上閃爍。
一間間木質柵欄,隔出潮濕又冷硬的牢房。
牢內犯人們喪眉耷眼的或坐,或臥在地上。
周圍陰森森的。
隻能聽見老鼠細小的咀嚼和爬行的聲音。
偶爾兩隻老鼠爭搶食物,打的急了還會發出吱吱聲,快速的從犯人們的麵前竄過去。
裴純與古淵此時,正趴在被厚實大雪掩蓋住的矮小窗口旁邊。
說實話,這窗口,還沒有公主府附近流浪狗小黃的身子高。
犯人們都被關在地麵之下,隻能透過這種一扇一扇矮小的窗口呼吸。
可如今下過大雪,窗子也積雪被蓋住。
沒了窗子,也不知道裡麵的人到底是何種情形。
怪不得要叫地牢呢……
裴純拉著古淵的手,將人扯到小窗前蹲下,趴在他耳邊,輕聲:“一會兒馮桓便要到了,咱們安靜聽他們說了什麼。”
濕潤的熱氣傾吐在他的耳廓,古淵渾身一酥,癢到了人的心尖上。
古淵沒說什麼,隻是點頭,轉頭看向裴純時,眼睛像是盛了一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