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悟空思舊,遊四海,晃八方。
於各處輾轉,有時逢故人相見,有時也物是人非。
這日頭東升西落,隻道尋常,那和尚西去取經,卻不安然。
靈山,大雄寶殿。
諸佛誦那無儘佛音,綻放萬千舍利光華。
是金殿金輝不儘,焰彩絢麗。
如來端坐,聚菩薩,金剛,羅漢,亦召三千揭諦,十一大曜,十八伽藍……
殿中排列,是誦經不止,雷音不息。
“今有玄奘,雖跋涉山水,曆苦經難,欲取真經,卻害命殺生,私心私欲,造下無邊殺孽……”
如來開那憐憫之口,音氣傳遍內外。
眾佛誦經即止,聽佛祖言說。
“我欲使他皈依,洗淨塵垢,圓滿正覺,故欲設一劫,去其愚昧,化其執迷,明心見性,得見真如!”
如來言罷,諸佛,菩薩等,皆有異色。
佛祖之言,自是明白,隻是……這劫,怕是難成。
西天靈山,本就與孫悟空有約定在先,這取經路途,皆不對玄奘橫加乾涉。
若是暗地裡搞些手段,他們尚能辯解,就是不承認,也無人能說什麼。
可如來之意,顯然不是這麼簡單。
那就有些難了。
是故各自眼神閃動,卻不敢多言。
這西天大眾,雖悟得一個不增不減,無來無去,修得那無量佛身,卻也難抵消亡。
任誰,挨上一棍子,也是難抵擋。
怎敢輕易與那猴子起衝突!
“我佛,我等曾與那猴子有約定在先,取經人之事,若要乾涉,須得先安撫好那猴子,才好行事!”
文殊菩薩細思片刻,這才向前禮拜道。
若肆意設劫,能不能渡了玄奘兩說,要是再引得猴子下場,起了紛爭,便是禍事。
那猴子如今是個什麼情況,誰也不敢探究。
佛門本就與他有舊怨,如何敢賭。
“是了,我也觀那玄奘心性不定,離了本道,恐生變故,可由我等設劫,若那猴子借故阻攔……”
虛空藏菩薩麵有難色,未敢往下言說。
可其中之意,西天大眾已是明白。
隻要給那猴子找到由頭,怕是不等他們給玄奘做什麼,那猴子就先對他們做什麼了。
這靈吉菩薩,到現在還沒回過他道場呢……
“取經為三界頭等大事,那猴頭雖說神通廣大,可事有變化,且他已不在天庭任職,如今不過是一個閒散人等……”
如來目光平靜,悠然開口。
先有玉帝封其為兩界使者,行走人間,有身份倚仗。
故他們乾涉劫難,對方出手,是名正言順,使他們不得不低頭。
從中求和。
而現在,卻是另一番局麵。
他覺得,隻要不是太過分,孫悟空出手的可能性很小。
猴子的每一次出手,對玄奘軌跡的乾涉,都會極大。
“我曾細細回想過,那猴子行事皆有度,其目光長遠,所觀所想,不在當下,以他之能,無論是建一座好道場……
亦或者開新教,納徒眾,改天換地,皆有可能,然,他卻少有乾涉世間諸事之時!”
如來鎮定開口。
縱為敵手,可孫悟空的性子,稱得上一個淡然,寧靜。
並不是說他心性淡然,而是行事。
孫悟空始終謹小慎微,有福而積福,有德而廣布德。
花果山乃孫悟空源頭之地界,如今依然在三界內籍籍無名,不入世人之眼,是其底蘊稀薄,無福無運?
非也,皆因孫悟空橫壓在頭,使其福厚德深,運如潛龍。
厚積而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