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卓彥赫然下令屠殺醫館裡的病人,此事聲揚出去,皇家顏麵儘失。趙正毅因此事憂心忡忡,在宮殿中來回踱步,滿是愁容。
當今天下雖然邊疆無戰事,但北方胡人威脅一直存在,中原出現一群妖道,江南又有邪教徒作亂,十餘年前,南疆叛亂,經沐王爺平叛後,兩國才重新交好,但終究還不穩定,四方之境無一個令人安生。
趙正毅不願看到的事,還是發生了,皇城門口屠殺醫館病人的消息迅速傳開,雖然樞密使極力封鎖消息,此事在長安城中很快發酵,更有謠言稱皇家勾結邪祟,以百姓之軀,煉製長生不死藥。
樞密使暗暗抓了不少製造謠言、擾亂視聽之人,然而事情已經鬨大,此時也於事無補。趙正毅命樞密放過那些傳謠之人,寫下罪己詔,詔告天下,安撫民心。
若論對皇城屠殺,最為傷心悲痛的,要屬李二狗了。
李二狗被陸晚楓從死人堆裡拉出來時,一息尚存,他和其他幸存者被帶回了京都醫館醫治。
京都醫館之前裡裡外外,躺滿了病人,原本能容納近四百餘人的房間,現在隻有寥寥數十人。
醫館裡雖然沒之前忙了,楚雲生依舊儘職儘責,將幸存者安放好,給他們擦去身體上的血漬,換上乾淨的衣服。
李二狗自小和母親相依為命,後來母親不知怎地,一病不起,像是丟了魂一樣。他小小年紀就擔負起照顧母親的責任。
這麼多年來,二狗已經習以為常,從醫館裡醒來之後,還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起身就要去照顧他娘,如著了魔一般。
二狗找遍了整個醫館都找不到,跑來跑去,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嘴裡不停地念叨著母親的名字,就是找不到他娘,急得滿頭大汗。
楚雲生告訴他,他娘已經被皇城的守衛射死了,二狗不信,仍舊四處亂找,又要回家去找。
“我娘不可能死,興許我之前把娘送回家了,我去找找看。”李二狗瞪大了眼睛,拚命搖頭,轉身就要往外跑。
二狗說著就走,楚雲生但見二狗已經神誌不清,他明白二狗得了癔症,需用強硬法子,一巴掌打得二狗口鼻流血,狠狠告訴他:“你娘已經死了,你還不明白嗎?是被皇城的守衛射死的,你清醒一點。”楚雲生滿臉嚴肅,咬著牙,用力地扇了李二狗一巴掌,聲音響亮。
二狗一時也回過神來了,想起了他娘被城中守衛射中的那一幕。
李二狗不肯相信,然而這段痛苦的回憶,深深印刻在他腦海裡,他又不得不信,他像得了失心瘋一樣,要找皇宮找那些侍衛報仇,
“我跟他們拚了。”李二狗雙目通紅,揮舞著拳頭,在醫館拿起一把生鏽大刀,就要往皇城去報仇。
楚雲生攔住,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把他攬在懷裡,好好安慰他,二狗大哭了起來,神智也漸漸轉好。再後來,楚雲生把二狗帶入埋葬他娘的亂葬崗。
皇城外屍體太多,樞密使為了嚴守秘密,將屍體胡亂堆在亂葬崗埋了。
亂葬崗上,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墳頭,也不知誰是誰的。
二狗想要掘墓找出他娘,被那些士卒攔住,一個身穿官服模樣的人,給了他10兩銀子,順便把他打發他走。
二狗擲下銀子就要和那些官差拚命,卻被人當作瘋子趕了出去。二狗此時已知事情無可挽回,他雖然是憤怒,然而也無濟於事。
楚雲生後來扶二狗回到醫館,熬好些鎮定的藥,二狗喝罷,心神稍安,不一會便睡著了。
楚雲生做的事,京都醫館裡的大夫都看在眼裡,人人皆欽佩他的為人,而楚雲生對這些誇讚卻毫不在意。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他整了整衣服,擦去滿臉的汗水,關上房門就朝南走去。不一會來到一個南郊一所民居,推門而入,但見裡麵空蕩蕩的。
他走到牆角,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扭動了一下,屋子中間竟然緩緩露出一個地道,點燃一根火折走了進去。這地道又長又深,走到儘頭,地麵突然寬闊了起來,裡麵竟是一個寬敞的石室。
楚雲生背著藥箱進去,兩邊跪了一群身穿白衣的戴著青色獸形麵具的人。在正前麵的石階上,坐著一人,正是那日被星彩打傷的常祿。
常祿看到楚雲生,直勾勾地看著他。
楚雲生見到常祿,忙單膝跪在地上,“屬下楚雲生,參見常祿大人。”
常祿坐在石階上的楠木交椅上一動不動,默默看著楚雲生,下巴滴下汗水。兩人對視很久,一言不發。
常祿滿臉緊張,汗水不斷滴落。
楚雲生看著他緊張的樣子,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常祿也跟著大笑起來。
楚雲生站起身來,走到那常祿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彆這麼緊張嘛,累了就歇歇,沒什麼大不了的。瞧瞧你嚇得,我還能吃了你麼。”
常祿咽了口唾沫,“屬下一時疲憊就坐了一會,並沒有不敬之意,還望宗主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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