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笑彎了腰,緩了緩,才抬起來,擦掉再次欲落的眼淚,看向對方:“就是覺得你太蠢了,怎麼會有人蠢成你這樣。”
他終究哽咽了。
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原來真的還有人,還有人這樣不留餘力的在乎著他。
徐閔文手足無措,他想向江澄伸手,拍拍他的背,就像之前江澄安慰他那樣。可是手才剛伸出去,就聽密室外突然轟的一聲巨響,二人一震,目光下意識便向外尋去。
江澄:“怎麼回事?!”
徐閔文一臉嚴肅的搖了搖頭,他將袖中的帕子遞給江澄:“先擦一下眼睛,我出去看看。”
江澄接過卻道:“我同你一起。”
二人前後出了密室,江澄下意識回頭看去,隻見密室緩緩閉合,最後一眼隻能看見那個被徐閔文隨手放下的撥浪鼓。
江澄跟著對方出了門,這是他來到這裡這麼久第一次見到外麵的樣子。徐閔文臉色十分不好,剛剛莫名出現的巨響,好像,是後院的煉藥房。
他回頭瞥了眼江澄,心想裡麵的東西,可不能讓他看見。
他正要找借口讓江澄留在原地,便隻聽一聲洪亮的少年聲,帶著驚慌失措的語氣響起:“阿澄哥哥!!阿澄哥哥你在哪裡?!”
江澄神色意外的看向聲音處,不等徐閔文說些什麼,拔腿就朝著聲音的源頭跑去。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那個聲音好像是穆楠的。
可穆楠怎麼會在這兒?!
時間來到前一刻。
碧衣帶著藍曦臣停在石門外,她轉動門邊的石像前掌,石門應聲而開。
緩緩露出了裡麵的模樣,碧衣在前,她突然看見麵前人的那一刻,掌心向下,突然炸出一陣煙霧,將藍曦臣的視線籠蓋,隨後隻聽得她一聲:“快走!”密室外的腳步聲立刻響起。
藍曦臣在碧衣動手時,便立刻護住了懷裡的穆楠,但是對方還是被震醒了,短暫的休養讓他精神好了不少,他看清狀況後,立即跳下藍曦臣的臂彎,不讓自己拖了他的後腿。
藍曦臣見狀說一聲跟上,便閉氣衝了出去。
煙霧消散是一瞬間的事,當藍曦臣看清外麵的場景後,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
穆楠也沒想到還會回到這兒,他剛跳出門來,一下就嚇得變回了人身。
他驚恐萬分的抓住藍曦臣垂下的手掌,幾乎是躲在了藍曦臣的身後,嘴裡嗚咽出聲,不敢再抬頭。
這個空曠的房間裡麵,大大小小的,掛滿了人的器官、頭顱、肢體以及一些活死人。
為何說是活死人,隻是因為對方還有一口氣,但是早已麵目全非,他的身上所有的皮都被扒了下來,身下的血肉模糊,活生生的倒掛在木架上,像極了變賣的牲畜。
並且,藍曦臣晃眼看完,發現所有的軀體,基本都是十多歲的孩子的。
藍曦臣拳頭捏的哢哢作響,這般非人之事,到底是誰想出來的!?他目光彙聚如光,突然發現房屋內還有隔間,藍曦臣二話不說,牽住穆楠就朝那邊走去,卻感覺到了一股阻力,從他的手心傳來。
藍曦臣突然拉不動穆楠了。
對方在抗拒,不願意多向前走一步。
藍曦臣蹲下和對方平視,他隻當穆楠被嚇壞了,於是安撫道:“彆怕,如果不想走了,就變成小狐狸,讓我抱著你可好?”
穆楠眼眶浸滿了眼淚,他渾身發抖,隻抓著藍曦臣搖頭。
藍曦臣這才察覺到穆楠的害怕,是恐懼至極的,他想起初見對方的那一晚,一種極其不好的猜測湧上心頭。
“楠楠你,是不是來過這兒?”
穆楠牙關打顫,勉強的點了點頭。
藍曦臣心中一驚,麵上卻道:“你的尾巴,是這裡的人拿走的嗎?!”
穆楠早已淚流滿麵,他撲進藍曦臣寬闊溫暖的懷抱,抽噎道:“是。是那些壞人拿走了嗚很痛,他們他們拿刀把我逼到籠子裡麵,不讓嗚嗚不讓我出來然後搶搶我的尾巴,尾巴痛全是血我哭著找哥哥,他們說找到哥哥就要把哥哥一起殺了我嗚嗚嗚我就再也不敢說話我唔。”
藍曦臣眼眶通紅:“好了,沒事了我在這裡的,沒人能傷到你。”
穆楠磕磕絆絆的說著,言語的倒敘不清,顯然是嚇壞了。藍曦臣早已聽不下去,他抬手將穆楠按在懷裡,輕聲安撫著。
“彆怕,彆怕好嗎。”
他不敢想象對方經曆了哪些,會讓那個喜歡在霧山到處撒歡奔跑,逗的江澄哈哈大笑,那般單純活潑的小狐狸,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自己麵前害怕痛哭成這樣。
對方的聲音帶著委屈和恐懼,讓藍曦臣根本放不開手。他一把將穆楠抱起,尋到門,打算先出去,這個環境現下不適合穆楠的情緒。
開門時,藍曦臣還在分心想著,穆白去哪兒了,要是他看到穆楠身後的情況的話,應該會瘋吧。
誰知藍曦臣一推開門,就與庭院中的眾人麵麵相覷。
他眉心一緊,不動聲色的開始打量起周圍來,庭院裡的護衛在圍牆邊帶著弓箭,趴成了一排,一院子的護衛拿著長劍,將這個屋子圍堵的密不透風。
藍曦臣注意到,這些護衛統一穿著黑衣服,隻是他們的腰帶清一色的全是紅色。
看著碧衣和一個戴著鬥笠的人站在一處,心知那人應該就是一開始碧衣讓跑出門的人。
穆楠趴在藍曦臣肩膀上看不見前方的情況,可是他抬頭,明晃晃的看見,連屋簷上都圍了一圈人,手拿弓箭正對準了他們。
他戳了戳藍曦臣的肩膀,悄聲道:“曦臣哥哥,你是不是在找阿澄哥哥啊,我變成狐狸悄悄去找他,你先把我放下來吧。”
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聽起來好不可憐,藍曦臣隻猶豫了一瞬,便拒絕道:“不可,這裡人多,先不說你能不能跑出去,要是不在我身邊,又被抓住了,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向你江澄哥哥交差了。”
藍曦臣抬了抬手,將穆楠抱的更緊了些,他對著碧衣厲聲道:“姑娘,出爾反爾,報應不爽。你就不怕我身後這一屋子的孩童,深夜索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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