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閔在聽到江澄話中的笑意後終於忍不住奔向他。
他紅著眼眶一把撲進江澄的懷中,江澄也輕輕環住了他,藍曦臣此刻也在阿閔身後,拍了拍他的背脊。
長大後的少年褪去了青澀的麵龐,他在二人身邊更加從容與成熟,卻還是在與江澄對視的目光裡不經意的露出一點委屈。
他回頭看著藍曦臣叫了一聲藍大哥,藍曦臣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手,阿閔隨即退開了江澄懷抱。
他散在背後的長發微微淩亂,江澄抬手輕輕給他整理後,對上了他通紅的眼睛,阿閔輕聲開口:“我就知道那不是夢。”
江澄還未問什麼夢,便被一聲熟悉的笑聲打破,這帶有一絲傷情的氛圍,很快便被壓了下去。
他們聞聲抬眼看去,隻見原來在第二個世界裡的木屋中與他二人喝茶的萬厲水出現在了眼前。
對方仍是一身紫衣,發後隨意挽了個發髻,一個木簪子便是他全部的裝飾,木屋時,江澄並沒有多仔細瞧他,直到懷疑他的另一層身份後,江澄才突然發現,萬厲水比第一次在雲深見麵的時候,好像又蒼老了一些。
江澄張了張口,自從懷疑他的另一層身份後,他便再不知該如何開口去向他問候了。
藍曦臣此刻卻照舊的行了半禮,仿佛完全想不到什麼般,道:“又見麵了,前輩。”
江澄見狀,也跟著藍曦臣彎了一下腰。
萬厲水摸了摸長的極快的胡須,笑道:“總算是等到你們了。”他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悄悄看江澄的徐閔文。
這麼多年,他等的很辛苦。
餘後的話,他沒再說,隻是揮揮手,示意阿閔將他們二人帶到院中去說話,有的事總是要讓他們知曉的。
阿閔並沒有像藍曦臣二人表現的對萬厲水那麼恭敬,他輕點頭:“那你去準備下,我們涼亭見。”
江澄捕捉到這一細節後,剛要問準備什麼,阿閔便拉著他的袖子,讓他跟著自己走了。藍曦臣和萬厲水對視一眼,對他輕點頭後,也跟上了前麵二人的步伐。
這分明是一處處陌生的地方,卻讓江澄心中警惕不知何時消了下去,他是真的不想再見到前麵幾個世界裡的院子了,而走到這兒,每一個陌生的地方都是證明他和藍曦臣的路是走正確的。
他們沒有再重蹈覆轍之前的世界。
他們一直沿著石塊路走,越到深處,江澄便越是覺得熟悉,他打量片刻後,試探道:“這是”
阿閔似乎很開心他能注意到這些,也沒想到江澄還能覺得熟悉,他撥開垂落在眼前的枝條:“這是我按照你跟我說過的蓮花塢,一點一點建出來的院子。”
江澄似是一怔,他轉頭看向阿閔,那個在之前還隻到他手臂的少年,如今身高挺拔的與他彆無二致了,是了,如果是按照第一個世界的時間線來說,他的年歲已經二十七了。
江澄看了一眼身後的藍曦臣,確認他一直跟著自己後,沉默片刻後,才開口問道:“我何時與你說過蓮花塢的樣子?”
阿閔聽見他這樣說,也不覺得意外,那年他背他下山的晚上可能隻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才隨口說了自己家的模樣。
但他也不失望,兩個人的回憶隻要有一個人能記住,至少就不算遺忘。
而這麼多年,被困住的日日夜夜裡,他也隻能靠著一些美好的回憶來捱過那些不見光亮的日子。
他的桃花眼又笑了起來,對上江澄的眼睛,他道:“就在亂葬崗的那晚,你背著我下山時,說要帶我回雲夢同你的侄子一起養,多一個孩子你也養得起。”
原本跟在後麵的藍曦臣不知何時走到了江澄左邊,默默聽著二人的談話。
阿閔:“然後我問你,雲夢是什麼樣的。你說你住在蓮花塢裡,那是一座很秀麗漂亮的房子,是你的家,每年夏天蓮花盛開的時候,你都會和你的師兄弟去鑽水,你們還會挖蓮子,挖藕,但是你最喜歡的還是你自己的院子。”
江澄喉嚨滾動,十多年前的事,他完全沒有任何印象,可能是在得知魏無羨身死後的那個夜晚,他突然覺得偌大的蓮花塢就他一個人了。
除了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嬰兒,一個被戰火摧毀的搖搖欲墜的家,他真的不剩什麼了。
所以那天看著連鞋子都跑掉的少年,臉上沾滿了灰塵和泥土,一雙眼睛卻亮晶晶的看著自己時,江澄突然覺得若是他的家人真的不要他了,那他可以帶他回蓮花塢的。
就當是在這個滿是血汙的亂葬崗裡,代替另一個人跟他回家。
所以當背上的少年問他,雲夢是什麼樣的時候,他隻想告訴他,他的家,他的蓮花塢,那個他從小長大的地方很好很好,他的院子是一排的石頭路搭出來的路,兩旁種滿了不同的花樹,這樣無論那個季節,總會有開花的時候。
江澄:“但我最喜歡的還是楓樹,一到深秋它們就會跟著風聲嘩嘩的響,隨著冬天的到來,葉子會掉落到石子路上時,但我不會讓門生去掃,這樣就可以踏著火紅的楓葉走到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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