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12月21日淩晨5點。座落在泰王山腳下的山西省臨汾市金殿鎮西杜村四周死一般的寂靜。混沌濃重的夜幕中,一個失魂落魄的女人,跌跌撞撞地來到本族兄弟韓某的院裡,一麵用力敲著窗子一麵急切地叫道:“快,快,我家女子叫人被殺了。”說完便癱倒在冰冷的土地上……
上午8點50分,臨汾市公安局的警車風馳電掣般地向西杜村駛來。半個小時以後,一個雜亂而殘酷的現場,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兒呈現在偵查人員的麵前:一座普通的農家院舍中,坐北向南三孔窯洞。西麵的窯洞窗紗被掀在一邊,兩扇窗戶大敞著;中間窯洞裡的立櫃、木箱都被打開,到處都是衣物,滿地狼藉;東窯裡麵血腥味兒夾雜著濃烈的酒香氣味異常難聞,令人作嘔。靠窗的七炕上沾滿了血跡和碎骨,十八歲的姑娘韓建平仰麵躺在血泊中。全身傷痕30多處,慘不忍睹。屍體右側放著一個脫了柄、沾滿了血汙的斧頭,斧頭旁邊是摔破的半截酒瓶。
技術人員認真、細致地檢驗屍體、提取痕跡、錄像機無聲地運作著……
與此同時,調查訪問工作也緊張有序地進行著。那個癱倒在韓家窗下的女人,注射了強心劑以後,神智漸漸清醒過來。當她意識到在她麵前的就是公安人員時,渾濁的淚水奪眶而出。
她是死者的繼母,兩個月前才同韓建平生活在一起。此刻,她被恐懼和痛苦咬噬著、折磨著,思緒紊亂,語無倫次。整整一個上午,李副局長都在全神貫注地聽取著她吃力地吐出的每一句含混不清的敘述。最後他腦海裡漸漸構成了一幅星夜慘案的圖景:
12月19日深夜,一束鬼火似的手電光,從窗戶上照射進來,稍晃即逝。第二天,夜黑如墨,萬籟俱寂。一個人影破窗而入,打著手電突然出現在韓建平的臥室。韓的繼母被驚醒,便用力推醒熟睡的女兒,韓建平懵懵懂懂坐了起來,朝著人影驚諤地問道:“誰?你要乾什麼?”話音未落那人影餓狼似地撲了過來。接著便是毆打、凶殺、侵犯和歇斯底裡般的狂叫:“報仇!”
夜幕徐徐降臨了,西杜村失去了往日的喧囂。恐懼和疑惑幾乎充斥了每一顆善良的心。
技術人員完成了最後的現場勘驗,脫下了沾滿了血汙的手套,匆匆來到“12·21”偵破小組的臨時辦公室。負責調查訪問的偵查員們,也帶著初步了解到的情況彙集到這裡。
“擺在我們麵前的是一個具有五種作案動機的複雜現場。”技術科的劉科長首先發言了。緊接著他對案情進行了簡單分析:
第一,罪犯作案手段慘絕人寰,令人發指,很像仇殺;
第二,死者與其繼母同睡一個炕上,女兒受辱被殺,繼母卻安然無恙,這又具有因家庭糾紛引起謀殺的可能性;
第三,現場衣物滿地,箱、櫃皆被翻動,有符合圖財害命的特征;
第四,死者正值豆蔻年華,且身體發育成熟,有可能因作風不端而招致的情殺;
第五,死者被侵犯,不能排除強奸殺人。
現場反映出了五種作案動機,很明顯是罪犯故意製造,以假亂真,企圖混淆偵查人員的視線,這是一個懂得一些偵查常識的狡猾對手。
劉科長的陳述和分析簡單明了、細致周到。這時坐在劉科長斜對麵的刑警隊的崔隊長,輕輕掐滅了快要燒到手指的煙蒂,用著渾厚的聲音補充道:“老劉的分析判斷是有道理的,犯罪分子有著一定的反偵查伎倆。在現場摔破酒瓶就足以說明了這一點。”
李副局長一直埋頭做著筆記,這時放下了手裡的圓珠筆,朝刑警隊的崔隊長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大家可以發言了。會場氣氛頓時活躍起來,各種不同意見激烈地爭論著。小小的房間裡彌漫著團團煙霧,本來就不明亮的燈光越發顯得昏暗。
山村的第一聲雞叫顯得特彆高亢、激越,劃破了淩晨的寂靜。李副局長下意識地看了看手表,輕輕地合上了筆記本,續上了一支煙,深深地猛吸一口。這是他下決心前的習慣動作,十幾雙眼睛都不約而同地盯著他那張清瘦而堅毅的麵龐。
“這起案件是建國以來我市罕見的殺人奸屍案。案件本身就說明了儘快偵破這個案件的意義和影響……”李副局長的話音不高,卻字字鏗鏘,擲地有聲:“從目前掌握的情況看,仇殺的可能性較大,所以應當首先從這條線上開展工作,同時注意發現情殺和奸殺的線索。”
偵破工作順著仇殺這條線全麵鋪開。有這樣一件事,磁石般地吸引著偵察員的視線:時間退回到是年年初——農曆正月初五。風和日麗,春意融融。正當人們儘情歡度春節的時候,韓建平家和鄰居暢家之間卻醞釀著一場流血事件:為了10公分的地基,雙方都集聚了10多個幫手,摩拳擦掌,劍拔弩張。
暢家領頭的是二兒子暢某。此人膽大妄為,指染惡習,而且具有極為便利的作案條件和作案時間。發案後又神態反常。此案有可能是他圖報複所為。因此將暢某列為一號懷疑對象。偵查人員全力以赴、滿懷信心、多方調查取證。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