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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裝彈兵,在今晚發生的這場戰事中,尤裡卻未能裝填一發炮彈在鏜管中,畢竟放置在船艙內的野戰火炮,又怎能在那樣急迫的戰事中推上甲板,去朝著幾公裡以外的敵軍艦隊進行射擊呢?
更何況,他們隻是一支陸軍部隊而已,又怎能應對擅長海戰的敵軍。
敵軍發起的炮擊不過隻持續了三個小時不到,他們所乘坐的運輸艦便遭到了滅頂之災,在此期間,他們既無法進行反擊,也無法逃脫,每一艘軍艦都遭受了無差彆轟炸,如同羔羊一般被按壓在地上任由敵軍宰割。
鹹澀的眼淚混入海水,尤裡在無聲的哭喊中抓住一塊較大的木板,而後拚儘全力爬了上去。
雖然並沒有在海水中遊動太久,但翻上木板的尤裡卻已經是筋疲力儘。
“嘔”的一聲,海水從口中吐出,尤裡臉上呈現出死屍一般的灰白,他緩慢的抬起雙手,而後伸出冰冷的手掌蓋住了臉龐。
壓抑著的哭聲漸漸響起,而後成為嚎啕大哭,尤裡蜷縮著身體,淚水止不住的流下。
在這場戰事中,他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做不了,從炮擊開始到結束,他都隻能待在船艙內,直到桅杆倒塌,船體被轟爛,火焰燒得到處都是,他才倉皇跑出了船艙。
像這樣的戰鬥,此前他從未經曆過,深深的無力感讓他感到絕望,而對於焱國人的痛恨更是讓他幾乎要將牙給咬碎。
但當此刻躺在木板上隨著海水漂流時,尤裡的痛恨卻萌生了變化,他除了痛恨將他們擊潰的敵人外,還痛恨起了拋棄他們的黑火藥艦隊。
黑火藥艦隊的離去,讓這場戰事中死去的同伴們變得毫無價值。
冰冷的海風吹蕩在海麵上,火焰還在燒得嗶啵作響,尤裡的哭聲漸漸消退,他放下了手臂,雙眼無神的看著夜空中飄下的粉塵。
當越來越多的粉塵落入臉上,冰冷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時,尤裡抬起手臂,朝著天空攤開了掌心。
飄飄灑灑的粉塵落入仍有餘溫的掌心,逐漸潤濕了手掌,尤裡在瞳孔行將渙散之時,蠕動已變得烏紫的嘴唇,輕輕的呢喃了起來。
——
“下雪了啊。”
布魯洛港口指揮室內,站在窗前的伯恩哈特摘下眼鏡,一邊拿著乾布擦著鏡片上的水霧一邊說道: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今晚援軍應該就能抵達群星列島,不過現在下起了雪,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接下來的作戰。”
聞聽此言,身旁的參謀道:“隻是小雪,應該不會對作戰產生影響。”
說話之間,他掏出胸口的懷表看了一眼,接著說:“快到十一點鐘了。”
伯恩哈特頭也沒抬,依舊擦著鏡片:“那又怎麼樣呢,誰還有心情慶祝新年。”
“如果無法將焱國軍隊擊退,那麼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將在緊急狀態下度過。”
說到這,伯恩哈特歎了口氣:“等軍報傳到撒利維亞,我想大帝也會為此感到頭痛吧,焱國的艦隊實在不好與之正麵作戰。”
“我們的領海很有可能要被他們所掌控。”
“說真的,我倒是希望焱國人能更激進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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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讓參謀皺起了眉頭,他問道:“您是指?”
伯恩哈特將眼鏡放入盒中,抬頭看著他說:“海戰我們很難打贏,而陸地上作戰,我們的兵力絕對有著巨大優勢。”
“他們如果足夠激進,那麼會不斷發起對群星列島的登陸戰,這樣我們就能讓他們的戰損越來越大,他們遠洋而來,又能派來多少援軍補充戰力。”
聽到這,參謀眉頭舒展,沉吟道:
“確實是這樣的,不過還是需要我們的援軍能夠順利抵達群星列島,這期間....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聞聽此言,伯恩哈特突然輕笑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有些冒險?”
參謀沉默了兩息後點頭道:“確實有點冒險。”
伯恩哈特搖了搖頭,輕歎一聲:“這確實是我下達過的最冒險的決定了,但總有人要去下這個決定,我願意為此承擔一切後果。”
“如果說大帝在這裡,我想他也會下達這樣的命令吧。”
參謀嗯了一聲,他看著伯恩哈特吞吞吐吐的說道:“將軍,我們在餐室內備了一場簡單的晚宴,他們都等在那裡,您看......”
話未說儘,伯恩哈特眉頭一皺,沉聲打斷道:“這都什麼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