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與人之間真的可以用語言來交流嗎?
我時常這樣疑惑,就比如現在,我被一個嘴角有疤,身材健碩的凶惡男人扛進了路邊的旅館,扔在了不是很柔軟的床上。
“放心,我技術很好的。”
男人掀開了上衣,渾身充斥著信息素與爆發力,一身硬邦邦的肌肉盤虯交結,幾乎完美的身材比例簡直令人著迷。
我忍不住捏了捏自己常年盤踞實驗室而養成的白軟小肚腩。
“要關燈嗎?”男人的眼裡滿是戲謔,“還是,你想看著我呢?”
我歪了歪頭,燈光與我想詢問他的某一些技術性問題有關嗎。
“真沒辦法啊,今天算是特彆優待吧。”
肌肉的密度果然完美等等,我覺得自己想了解的可能不是這種技術。
幾分鐘之後,我放棄了沒有什麼效果的掙脫動作。
並不是因為掙脫不開。
議長曾經說過,適當滿足大腦對於多巴胺的需求有利於提升實驗效率。
我想試驗一下。
【2】
纏綿,喘息,失控,疼痛。
第二天中午,窗簾緊閉的昏暗房間,我掙紮著從被壓成肉餅的噩夢中醒來。
等等,我的四肢呢?我怎麼感覺不到自己的肢體了?
幾分鐘後,我用儘全力,終於感受到了自己腳趾的蜷縮。
太好了,沒有癱瘓。
現在可沒有多餘的資源去製造機械外骨骼啊。
【3】
那個男人早就走了,帶走了我的錢包和卡。
留下一堆破破爛爛的衣服和一個破破爛爛的我。
我拖著快要散架的身體,小幅度挪出了門。
前台攔住了我,讓我付一下房費。
我摸了摸空蕩蕩的口袋。
(實驗室臟話)
親愛的議長,我討厭這個沒有個人終端的世界。
人類竟然還需要通過各種不同的語言和文字來相互溝通。
那麼當語言和文字貧乏,無法準確表達一個人的思想時,人們又該如何進行深層次的溝通呢?
我無法想象,我拒絕溝通。
我希望能儘快收集到適合的材料和能源,製作出時空轉換器,回到真理之島。
【4】
完成了一些無聊的委托。
伏黑甚爾連衣服都沒有換,帶著一身硝煙和血氣就衝進了賭場,然後再以光速把新到手的委托費輸得一乾二淨。
沒過多久,伏黑甚爾一臉晦氣地走出了賭場,兜裡一個子兒都不剩。
濃綠色的眼睛像一湖死水,隨意地掃視四周。
該找個地方過夜了。
【5】
“太感謝您了,要不是您慷慨地施以援手,鄙社恐怕凶多吉少,一點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
路邊的咖啡廳,一個恭敬到諂媚的中年胖子,一個沉默不語的文弱青年,奇異的組合讓人忍不住側目。
伏黑甚爾隨意瞥了一眼,卻沒想到那個看起來毫無攻擊力的弱氣青年竟然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回望了過來。
亞麻色的頭發軟軟貼伏在腦袋上,湖藍色的眼睛如同失焦一般迷蒙。
乾淨得像隻剛出生的羔羊。
伏黑甚爾清楚地在那一汪湖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狼狽,落魄,一隻無家可歸的野犬。
嘖,真不爽。
【6】
客戶絮絮叨叨地說著些令人聽不懂的話,明明隻是按照約定完成交易,為什麼還要再浪費時間對既定的事實反複確認。
他說了這麼多到底是想表達什麼呢?是要我給他們打折嗎?
我不明白,但是我遵從了和議長的約定,聽到了第900秒。
嗯,約定完成了,可以離開了。
就在我準備起身的時候,一個過分優秀的實驗體突然闖入了我的視線。
多麼完美的軀體啊,它的構成簡直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台機器都更加精密複雜。
果然,一具優秀的軀體就如同準確到毫無瑕疵的精美機器,是所有研究員都可遇而不可求的。
我審視著他的每一寸骨骼和肌肉。
如同審視我最引以自豪的機械。
【7】
伏黑甚爾感受到了青年毫不掩飾的直白視線。
他可太熟悉那種打量物品一般的目光了,他走到那個白嫩嫩的小羊羔麵前,居高臨下。
湖藍和濃綠的眼神對視,前者是還未有任何情感渲染過的純淨畫布,後者是一切濃烈情感崩塌後的空曠廢墟。
都是情感不達眼底的怪物。
“嘖,想要?你出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