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緩步走出寨子,服四抱著小狼文良在後跟隨。
中年人邊走邊四下打量著青槐寨,低矮破舊的茅屋,窄小曲折的石板路,村口十幾丈高的槐樹,陳舊堆砌的院牆,渺渺升起的炊煙,遠處幾個孩童的哭鬨,一切既溫馨也疏遠。
走出寨門,中年人感歎道:“畢竟在這裡躲了十四年啊,平靜安穩的十四年,再也回不來了啊……”
“想當年我和你四叔倆人背著你,一路輾轉幾千裡,被秉燭台的殺手追殺,幾次險死還生,逃進了這大漠戈壁,當時我倆渾身是傷、十幾日水米未進,真是無比狼狽啊。就在困頓絕望之時,遇到了正在遷徙的白狄部。他們收留了咱們,還給咱們安排了食宿,白狄部對咱們的救命之恩怎麼報答都不過啊!我還記得當時給我送水的就是老麗山吧,他那是還是個小夥子啊!嗬嗬”
倆人走上了山坡,來到一處山頭俯視著不遠處的青槐寨。
中年人瞅了一眼周南,道:“我知道你一直好奇自己的身世,也好奇四叔的身份。嗬嗬,姬家百戰拳非王族嫡傳不可傳,既然傳給了你,自然是因為你就是姬家的王族嫡傳。”
周南隻是聽著,眉頭緊皺,心間快速的消化著這些話。
中年人沉聲說道:“此間已經待不了了,一會我和你四叔就要走了。有些事本想等你大一些時再說,現在必須和你說了。第一個是關於你的身世之事。你不是孤兒,我就是你的父親,當初為了你的安全,也為了隱蔽你的身份,我們謊稱你是撿來的,然後送給了寨子裡的老阿姆撫養,本想讓你平靜安穩的過一生也不錯,哪知造化弄人,你還是走上了修行之路……”
“父親?”聽著他的話,周南心頭一緊,兩眼有些濕潤,抬頭細看此人,清瘦矍鑠,兩鬢微白,雙目有神,氣度沉穩,夜色中雖看不太清容貌,但也能感覺出此人年輕時應是一位英俊瀟灑、久居上位之人。
中年人神色溫柔的看著周南,繼續道:“咱們的真實姓氏姓姬,我們是大周朝的核心王族。我是先王陛下懿王姬囏的親弟弟姬扈,也是現今孝王的親侄兒,爵封安毅侯,執掌大周歸儀院。歸儀院受朝廷授命總管天下妖族,非核心王族成員不能擔任。”
姬扈招呼遠處的服四過來坐下,然後拍了拍手,一張小木桌和一套精美茶具出現在麵前。中年人手指輕彈,泥爐火起,壺中開始燒水。
“事變起於十六年前,我剛成婚不久,你當時尚未出生。王兄姬囏病故,本應由太子燮繼位。時太子年幼,王兄遺旨由我們叔侄三人協助監國。當時,王子辟方執掌太司院,王子信執掌秉燭台,我執掌歸儀院,隻要我叔侄三人齊心,則天下必然穩固。
“哪想到那辟方野心勃勃,串通王子信,囚禁了太子燮,然後登基自立為王。我是太子燮的親叔叔,自然是他們的最大障礙。我當時正帶著你母親在郊外遊獵,所帶侍衛不多,突然遭到他們的埋伏圍攻,突圍之後被追殺,輾轉藏匿近萬裡,身邊的侍衛幾乎都戰死或散失了,你也是在這一時期出生的,後來你服四叔帶領剩下幾個侍衛冒死將他們引開,咱們父子才僥幸逃脫。直至今日,秉燭台的人依然在派人四處搜索我等。”
周南思緒已亂,好一會低聲問道:“我母親哪裡去了?”
“逃亡期間,有一次被叛逃的屬下出賣,我們的躲藏地點被攻破,闔府上下幾乎全被殺死。那天我恰巧外出辦事躲了過去,但你母親下落不明,有消息說她也死於當日,有的說她從密道逃走,也有的說他被秉燭台抓住,現被囚禁在秉燭台。你服四叔的全家也在那日都死在府內了。”
周南咬著嘴唇聽著父親的講述,忽明忽暗的火光映襯著父親的身影和滿頭白發的服四叔。服四隻是默默的喝了一杯茶,撫摸著懷裡的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