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傻傻的坐在地上,嘴巴閉得緊緊的,渾身已被冷汗浸透,既然否認不了那就什麼也不說。他已經做好了熬刑不過就自儘的心理準備了。
老人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看著這個青年,右手在袖子裡快速地掐動計算著。
沉默了好一會後,老人站起身來,在庭院裡一邊來回踱著步一邊清聲說道:“你血脈中平氣正,應該是鎬京一支的王族。你身內的妖族血脈高貴,說明你和掌管歸儀院的一房關係匪淺。現在鎬京裡坐王位的那個小家夥叫什麼來的,時間久了有點記不清了。你不用害怕,我也是姬家的人。除了住在岐山裡的幾個老家夥,我的輩分也不算低了,你有什麼委屈可以和我說,你是怎麼到了這裡的。”
老人看著周南疑惑的眼神,右手輕揮,從指間處飄出一小滴血滴,在空中緩緩懸浮。接著左手輕點,周南的耳垂邊也緩緩飄出一小滴血滴,與老人在空中的血滴碰在一起,兩滴鮮血無阻礙地相互融合後迸發出一小圈金紅色的光芒,這是姬家王族血脈相通的標識。
金紅色光芒閃現的刹那,老人和周南兩人心底間有了一種血脈相連的玄妙關聯。
周南緊走幾步跪在老人麵前磕了三個響頭,拜見了自家老祖。老人坐在椅子上坦然接受了大禮。
大約小半個時辰,老人靜靜地聽完周南講述的入獄經曆後,思索了一下,讓周南去辦兩件事,一是出門去把庚字號大牢的典獄找來,然後再去隔壁院子伺候完那個高大老人再回來。
一會功夫,潭斟畢恭畢敬、誠惶誠恐地來到老人的院子,先給老人請了安,然後就弓著腰開始不迭地道歉,一定是十四號仆役那個不懂事的小崽子手腳不麻利惹了老祖宗生氣,這就出去打斷他的腿,馬上換個手腳麻利的仆役來伺候老人,請老人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
老人沒等潭斟絮煩完,揮揮手打住,說道,“你叫潭斟是吧,有十好幾年沒見了,怎麼還是金丹沒啥變化啊。找你來是有兩件事,一是把這封信發給東宮天傷殿,我有些東西要讓他們送來;二是最近心情好胃口也不錯,以後多送點瓜果酒肉來;那就有勞潭大人了。”
“哎呦,看您說的這叫什麼話,您老人家太客氣了,在您跟前我算什麼大人啊。這點小事您叫仆役招呼我一下就行,我這就回去辦。嗬嗬,平時我也不敢來打擾您清修,有事您隨時叫我,我這就撤換那個沒眼色的仆役。”潭斟獻媚討好的笑著說。
老人看了他一眼,仰頭淡淡的說道:“消一分陰,添得一分陽。去二分、三分、四分、五分陰,則添二分、三分、四分、五分陽,可以算是純陽。”
潭斟微一思索,渾身劇震,“噗通”跪倒在地,高喊:“謝老祖指點,潭某修行困擾已久,今日恍然大悟。老祖但有差遣,潭斟萬死不辭。”
老人搖搖頭說道:“也不用你萬死不辭,潭大人。我這人啊歲數大了,嘴碎容易招人煩,在這個大監牢想找個嘮嗑的人都找不到啊。如果潭大人不為難的話,就讓那個小仆役專門伺候我吧,我看他手腳還算利索,哦,對,也一起伺候邊上的那個院子吧,陪著我兩個老家夥嘮嘮嗑,當然,你要是為難的話……”
“不為難,不為難,瞧您說的老祖宗,伺候您是那個小崽子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我這就讓他以後什麼雜事不乾,專職伺候您二位,您有什麼吩咐隻管讓他叫我,我竭儘全力給您辦。”
老人疲憊的揮了揮手,潭斟識趣的請安後退出了院子,馬上著手安排,讓周南以後不乾彆的雜事,專門伺候這兩個院子。布置完之後,潭斟興高采烈的回到修煉室,按照老人的指點開始修行。
半個時辰後周南回到了老人的院子。剛才在高大老人的院子裡,周南向老人鄭重道謝,老人在沿著院牆踱步,眼皮都沒抬。周南手腳麻利更加用心的收拾完庭院,向老人告晚安後離開了院子。剛出院子,就被獄吏告知以後專門伺候兩個院子了,其他雜事不用管了。在幾個雜役的罵聲中,周南低著頭回到了自己老祖的院子裡,他有太多的疑惑想要問老人。
老人也在等著周南。待周南坐好後,老人講了起來:“我大周先祖文王有幾十子,當年文王被商紂王囚禁朝歌時,長子伯邑考請求當質子,換父自由。紂王命人將伯邑考剁成肉餡,做成肉丸要文王吃下,如果不吃他就會殺掉文王。文王含淚吃下肉丸獲得了自由。後來武王伐殷商得天下,心念長兄死的悲慘,特將長兄一支定為核心王族,與鎬京本支享同等待遇,並命遷入洛邑永鎮中原。”
“後有文王四子姬旦設立昭禮宮,製作禮樂、訂立宗法,攝政七年而歸政與周成王,被尊為聖公。所以現今我姬氏的核心王族共分為三支,先祖武王一支在鎬京坐天下,先祖伯邑考一支在洛邑的昭禮宮東宮鎮中原,先祖姬旦一支在岐山為昭禮宮西宮守祖山。其餘宗室雖分封天下,但皆屬於旁係王族。按血脈你應該是屬於鎬京一支,我則屬於是昭禮宮東宮一支。”
老人說完靜靜的看著周南,等著周南消化這些消息。
周南想了半天問道:“老祖,既然您也是核心王族,為什麼到了這個地方啊?”
老人笑道:“我知道你想問是不是我也是隱姓埋名被捉到這裡的。我名叫姬穆,你的伯父也就是共王姬繄小時候我見過,按輩分他管我叫爺爺,你以後就叫我叔祖吧。至於我為什麼來這裡,這個以後和你慢慢說。不過既然你是我姬氏核心王族的子孫,就不能再像以往一樣渾渾噩噩的混下去,更不可再去做仆役的活計了。我已經和潭斟把你要過來了,他們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開始,你除了要做好表麵的雜役之外就要隨我修行了。我姬氏的子孫絕不可能困在這囚牢之內等死。”
最後一句,老人說到言辭俱厲。
周南重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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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明媚的陽光照進了小小的庭院。
周南伺候老人吃完飯後,按照老人的要求打了一遍拳,又演示了劍術。老人提出了一些小的修正的意見。
老人沉思著說道:“你的百戰拳練習的不錯,你父親給你打的基礎很好。你的劍術也不錯,是高人傳授,要繼續堅持練下去。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你的體內骨架經脈受傷後沒有得到及時醫治梳理,氣血運行淩亂不堪,真元無法暢通運行。我雖然懂一些醫理,但是並不擅長醫治。我得好好的想想,辦法一定會有的。你先去忙彆的吧。”老人一邊思考著一邊走進了後院。
周南點頭應是,手腳勤快忙活完小院的事,來到了高大老人的院內。
令人驚奇的是,老人今天沒有像往常一樣在院內練拳,而是坐在廊下好像專門在等著周南。
周南走到院內還沒等說話,高大老人一個箭步走上來,揮拳往周南胸口搗去。周南本能的側身架住來拳,發現老人的拳頭沒有力氣,隻有架子。老人根本沒給周南說話的機會,拳腳暴風驟雨般襲來,周南連連招架,不住推後,幾次想要說話都被拳腳打斷。
忽然老人收拳,站在庭院中間,雙目炯炯的問道:“你是姬家的什麼人?邊上院子的慕老兒是你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