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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的小刀洞穿腹部,劇痛襲來,克拉克的淚水像是被踹壞的水龍頭,不要錢地往下掉。
孩子的尖叫在瞬間破音,眼前哭泣的超人卻勾出一個陽光般的笑容,紅色的披風被解下,披在孩子的身上。
“不要怕,幫我一個小忙,做一個好夢吧。”
眼見男孩在小球的控製下陷入美夢,克拉克捂著傷口轉身,不管再來幾次,他果然還是不喜歡受傷,這也太痛了。
來不及抹去淚水,他看向走出陰影的男人,想要用交流讓對方放下戒備,克拉克不知道對方看到了什麼,居然會這麼憤怒。
“b,布魯斯,冷靜一點,是我啊。”
灰色的蝙蝠失望,顫抖,緊緊握著手中的綠色小刀。
“卡爾!”
那個男孩難道做了什麼違背白色神明意誌的事情嗎?不要,不能再有人因此離去,父母不應該失去孩子,這不是他想要的世界,一定要,阻止他。
“我不是卡爾,我是克拉克啊。”
意識體的觸角先克拉克的軀體一步接觸到灰蝙蝠的身體,莫名熟悉的奇異溫暖再次籠罩著布魯斯全身。他眼中麵無表情高懸於天的白色國王居然緩緩落下,對他露出一個很久沒有見過的溫和笑容,曾經的明日之子出現在他麵前,向他張開雙臂,承認那個早就被拋棄的名字。
“克拉……克?”
“對,是我,布魯斯,你能先把氪石小刀放下嗎?我覺得有一點難受。當然,如果你覺得那樣會感到安全的話,我也不介意,不過,能不能不要再捅一次,真的有點疼,要捅也捅同一個地方,拜托。”
白色和藍色在布魯斯的腦海中交戰,他到底,在哪裡?
剛剛,自己,在做什麼?
緩慢前進的克拉克終於用實體抱住布魯斯,他的傷口因為氪石的存在依然在向外流血,蹭得灰蝙蝠的製服都臟了。
啊,又要清洗製服,好麻煩,克拉克苦哈哈地想到。
懷中人類的心跳逐漸趨於平穩,回到那個克拉克所熟悉的頻率上。
“超人,在公眾場合,用代號。”
氪石刀被小心地收回鉛盒,克拉克的傷口因為氪石的消失迅速愈合,隻剩下製服上的紅色能證明鋼鐵之軀也會受傷。
“好的,b,我一定會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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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蝙蝠俠,理智值恢複得真快。】小球在一旁評價道。作為人類,能夠這麼快適應平行宇宙稻草人的恐懼毒氣並掙脫出來,即使有之前注射的中和劑作為幫助,也讓小球很驚訝。
小球發現克拉克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自己,疑惑地撞了撞他的腦袋。
【怎麼了,克拉克,感覺你心情不太好?】
克拉克的意識體觸須輕輕拍著布魯斯的後背,像是在安慰對方。
【哎,那畢竟是布魯斯,他選擇把最後一支中和劑給孩子用,我不應該感到驚訝,不是嗎?】
【英雄的選擇,有什麼不對嗎?】
【我隻是覺得很奇怪,按理來說,我應該平等地愛著這個宇宙中的一切,我有照顧他們的義務,但,按照祂的劇本,我隻應該注視蝙蝠俠以及其他支柱,其他人都是無關緊要的。小球,你不覺得這很矛盾嗎?】
克拉克的淚水砸在灰蝙蝠的肩頭,他望向漂浮在空中的小球,傳遞出心中的疑問。在進入這具軀體之前,他從未有過這種憂慮,宇宙意識不需要思考這些,就像是之前回答00主意識的那句話——主意識的劇本高於一切。
祂們要做的就是照顧花園裡的那幾朵要被展示出來的花,像一個勤勞的園丁,確保他們按照要求綻放,或者枯萎。
那,其他花朵呢?
小球沒有回應克拉克的疑問,隻是安靜地漂浮著,發出柔和的光芒。
三種選擇在克拉克的腦海裡交戰:宇宙意識的本能讓他關心所有但不能出手影響,主意識00的劇本讓他將所有事物分成三六九等,而布魯斯的行動,英雄的抉擇又讓他看到了第三種解法。
依靠複製自02前輩的本能,以及各種手冊為行動方針的克拉克,第一次開始了屬於自己的思考。
自己作為超人幫助人類是因為人設的驅動,那,這些英雄呢?他們不知道自己身負劇本,他們那麼做的理由又是什麼呢?
克拉克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布魯斯將其他人類的性命放在自己之前。
祂們,宇宙意識,依靠傳承自初代的本能行事,祂們的行為邏輯都是一致的,克拉克沮喪地想,人類的思考對他來說果然還是太微觀了。
【蝙蝠俠捅的不是你的腰嗎?怎麼看起來像捅壞了你的腦子?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你隻要規避重鑄就好,太過糾結可能會讓主意識發現端倪的。】
【是……是這樣嗎?】
【當然。】小球極其肯定地回答,【這是當然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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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怕疼嗎?”
是布魯斯的聲音,他的話語把克拉克從思維的泥漿中拔了出來。
克拉克勉強擠出一個鼻音算是回答。他真的很怕疼,無法想象布魯斯作為一個人類是怎麼堅持下來的,還弄了那樣一身傷。
有那麼一瞬間,隻有短短的一瞬,這個念頭甚至連克拉克本人都沒有抓住,卻被一直監督他的小球收入眼底,那是他其中一條思維觸須末端閃爍的假想。
如果,他是說如果,他一開始選擇扮演蝙蝠俠,從其他宇宙撈超人的話,眼前這個布魯斯,鮮活的,有彆於所謂蝙蝠俠手冊的布魯斯,是不是就要死在他不知道的角落?成為劇本的犧牲品,花園裡腐爛丟棄的花朵。
布魯斯剛想要結束這個讓人尷尬的擁抱,就發現現在需要支撐的不是他,而是這個哭泣的氪星人,或者說氪星犬人。
那對熟悉的耳朵又出現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條低垂的白色狗尾巴,那條尾巴正因為痛楚而微微抽動。
布魯斯沒有說話,反而將手放在克拉克的頭上,這次,他確實摸到了那柔軟的、有彆於頭發的毛發,他故意加重手下的力氣,但從克拉克的表情上看,對方完全沒有感覺。
“怎麼了,b?”耳邊克拉克的聲音還有些沉悶,尾音還帶著因疼痛而生的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