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原先做過寡婦,從來就不是個好惹的人。
當年她和林大春相看完,直接就擺出了自己的條件,她嫁過來可以,但夫妻倆得有單獨的院子住。
在當下,這要求比較過分,但她就是說得出來。
此時也一樣,不光罵走了齊衝,她還對著林二姐直言:“二妹,你也彆生氣,我就是這脾氣,誰也不能在我家裡拍桌子!”
林二姐苦笑,齊衝走了不要緊,兩人也不可能因為這事就做不成夫妻了,隻不過,一會兒她回家後肯定要被齊衝罵一頓,說不準他還會動手。
她已經習慣了挨罵,至於挨打……齊衝這些年動手歸動手,但都有分寸,不會把她打成重傷,畢竟,還得留著她乾活呢。
“沒事,飯得了,吃吧。”
林二姐兩個女兒此時一臉害怕,分明是大姑娘了,看著遠遠不如才十一歲的白月自信。
溫雲起出聲:“二姐,我不是開玩笑,過繼的事情我不答應,這輩子我隻認你生的兩個外甥女,其他的野孩子,我一概不認。”
林二姐苦笑:“他鐵了心,我怕是攔不住。”
“那就不要攔啊!”溫雲起直言,“讓他一個人照顧,反正他要靠著那孩子養老嘛,對那孩子掏心掏肺都是應該的。以後你跟我過!”
林二姐沒把這話當真。
她平時太忙了,知道弟弟在與白家鬨彆扭,也聽說過一點兒內請……如果這時候她夫妻吵架,那是給弟弟添麻煩。
“今日天色不早了,大哥,今晚上我和二姐在你這兒擠一宿,明兒一早我就去找中人買院子。”
林大春見弟弟不像是開玩笑,驚訝之餘,忍不住問道:“你哪兒來的銀子?”
溫雲起笑道:“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是正當得來,在鎮上買個院子應該夠。”說到這裡,扭頭看向一臉驚訝的林二姐,“等院子買下,你帶著兩個孩子去住,也是幫我打掃整理一下,回頭我還要去白家鬨幾天,等折騰完了再回家住。”
林二姐一臉不讚同:“大力,買院子可不是一點小錢,你彆亂來。”
“那不會,我就不是那亂來的人。”溫雲起說話時,林繼方已經倒了酒。
林大春有些沉默,楊氏也不如方才高興,但吃飯時的氣氛還是不錯的。
一頓飯吃完,外麵天已經黑了。溫雲起比較急,拉著林大春出門消食,其實是準備去找鎮上的中人。
林大春好奇:“你真想買院子?”
溫雲起頷首:“我都三十幾歲的人了,到現在也沒有自己的住處,買了院子,我也算安了家。”
林大春歎口氣,一臉的歉意:“哥哥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二妹,原本那個院子都有你們一份,但我……我沒本事,這輩子我注定是要欠你們了。”
兄弟姐妹五人,也就林大春的日子看著像樣一點,至於老三老四,說是在城裡,但要是過得好,怕是早就回鄉了。如今既然沒回,連消息都沒有,多半正躲在哪個犄角旮旯吃苦呢。
而林大春過得不錯的前提是他獨占了這個院子,有了這地方,楊氏才願意嫁給他,然後兩人才有了林繼方這個兒子。
溫雲起沒接話,當初林大力那麼貿然去白家,雖然是他自己的選擇,是他想要成全哥哥。林大力自己不怨兄長,但不是他不怨,林大春就不虧欠他了。
“彆去找中人了,你手頭有多少銀子?有三十兩嗎?”林大春見弟弟點頭,心下咋舌,伸手一指斜對麵的方向,“盧家的院子要賣,他們那院兒比我那大一倍,要價四十兩,但他們是急賣,為了儘快換到銀子,私底下還承諾院子賣掉後要給中人三兩銀子的謝禮。我們自己找上門,這銀子讓他給你減了,咱們再壓壓價,你出三十,多的我……幫你出!”
四十兩的院子減三兩好處,餘三十七兩,依著林大春的打算,最少再壓個三到四兩下來,剩下的三四兩他出……他家裡隻剩下這些,多少能彌補一些他對弟弟的虧欠。
林大春拉著弟弟往盧家的方向走,低聲道:“這銀子我出,但對你大嫂那邊得說是我借給你的,回頭你不用還。”
溫雲起麵色一言難儘:“不用了。”
林大春麵色黯然:“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就彆推辭了。”
盧家的院子確實是急賣,他們原先是賣豆腐的,夫妻倆生了一兒一女,兒媳婦就是這鎮上的人,原本以為親家近了,以後走動起來方便。結果隻是方便了兒媳婦,兒媳婦過門後,一天兩三趟的往娘家跑,羅家夫妻也不是那種刻薄的人,不好意思攔著不讓兒媳婦回娘家。
結果,兒媳變本加厲,竟然搬回娘家去住,沒多久兒子也去了,偶爾才回來睡一宿。
就在去年,夫妻倆忙完了回院子,發現兒媳婦陪嫁來的被子和家具都挪走了。看到這情形,夫妻倆的心都涼了半截。
這哪是娶兒媳,分明是把兒子送出去做上門女婿了。偏偏還是兒子願意的,他們若是攔著,還會被兒子埋怨。
今年初,嫁到隔壁鎮上的女兒的婆婆離世,公公早幾年就不在了,小夫妻倆生了三子一女,平時生意又好,根本忙不過來,賺得比他們賣豆腐多,忙一個月就頂得上二老一年。
此次女婿盛情相邀,想讓夫妻二人跟他們一起住。
女婿那邊院子很大,是兩個連在一起的小院,小夫妻倆承諾,等二老過去單獨住一邊,平時不用做事,隻幫他們帶孩子就行。並且,女婿還說帶孩子會給工錢,主要是不放心外人給自家帶孩子,隻敢將孩子交給二老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