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西還沒記事的時候,她和哥哥何小東的親生母親就去逝了。他爹何中槐經人牽線,娶了現在的老婆劉氏。
劉氏是寡婦再醮。她前夫陳牙子家住集市頭上,平日裡做牙人。所謂車船店腳牙,跟何小西爹也算門當戶對。
劉氏帶了個女兒,就是何小南。
過去可不是現在,沒有給彆人家白養孩子的。帶來的孩子都要改姓。當然婆家允許再醮的媳婦帶走孩子,就是默認不要孩子了。
何小南來的時候沒名字。以前的女孩大多都沒有名字,都是小妮小妹小丫的胡亂叫著。劉氏覺著小西兄妹的名字挺好聽,就順著往下取了小南叫著了。
之後,劉氏又跟小西爹生了個兒子何小北。因為劉氏把他當以後的指望,寵得跟鳳凰蛋似地。
據說劉氏嫁給陳牙子之前是跑江湖的雜耍班裡賣藝的。年齡大了,做不了了。正趕上來到集市賣藝,就地給賣了。被小南親爹買了做老婆。
劉氏從小到大就沒種過地。早年賣藝,嫁給前夫家也沒有地。小西家以前也沒有地。還是解放以後政府給分了地。
劉氏不會種地,也吃不了苦。所以總偷懶耍滑不願意下湖。
搶收時節,都是掙命一樣乾活,就怕辛苦一季的糧食白搭了。沒有人家是跟小西家這樣回家現做飯現吃。
這個家裡指著小西兄妹和大嫂乾活,其餘都是吃糧不管事的。繼母留守家裡還要等著大嫂回家做飯。可著村子看看,誰家不是全家都下湖。飯都是送到地頭上吃。
前世大嫂就是懷著孕當成牛馬給他們使喚,失去了孩子。大哥救人去逝後,繼母以她沒兒子為由擠兌她,逼著她不得不帶著侄女改嫁了。
收拾完,何小西就提起人員分配乾活的話題。不能再他們三口給其他人扛長活了。還是乾活還受氣的那種。一旦不能乾活,還要被家庭拋棄。必須要做改變。
“這天氣眼看著也不穩妥,要是再來一場雨,到手的糧食就泡湯了。那麼些活計隻指望我哥他們肯定不行,不光耽誤收,還耽誤下一茬種。”
何小西看著他爹,就見他爹下意識看向劉氏。看到小西發現他看劉氏臉色,不自在的訕笑。
何小西也不指望他真能做主,直接安排道:“大嫂在家做飯帶孩子,其他人都下湖。爹你去渡口撐船還是我去?”
何中槐生怕安排他下地,忙回答:“我去,我去。”他自己也覺得答得太迫切,解釋道“渡口的活計是男人的事,你個女娃子,彆累著。”
這些日子因為農忙,除了早晚有村裡人的親友來幫著乾活的一兩撥人過河,其他幾乎沒有人過河。渡口那不能再清閒了。再說她平日裡也沒少替她哥去撐船,也沒見過她爹心疼她累著。
小西的目的也不是要跟他搶輕省活計,隻是給他點便宜讓他占著,讓她不好意思在她跟劉氏對抗的時候偏袒劉氏。
果然劉氏不願意下湖,也要留在家裡做飯。
小西輕輕踢了要出聲的大嫂一腳。這時候賢惠的大嫂能說什麼,用腳趾頭小西都能猜出來。要讓她說了,小西還說什麼。
小西嗤笑一下,問劉氏:“你早上答應的多好,在家照顧我和露露,帶著做飯。你做的飯呢?”
又指著自己乾裂蛻皮的嘴唇問劉氏:“我發燒渴得要死的時候,喊了半天沒見一個人牙鬼疙瘩,你做什麼去了?”說著說著想起那些受過的委屈,眼淚啪啦一下控製不住了。
陰司使者打了個噴嚏表示不服:你見了本鬼來著。
何小南眼看她娘要心虛落敗。勝敗她倒是不在意,關鍵是敗了她也得下湖乾活。跑到大門外抽抽搭搭地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