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收刀回鞘,又是將氣機用作維持透骨圖,左臂便回正常形狀,他轉身撿起重劍背負身上,駑馬自然上前。
何肆猶豫一下沒有立刻翻身上馬,而是拿過謝寶樹手中握持的名劍斷水,他總覺得楊家刀法中的斷水,和這把名劍有些淵源,每次與其交鋒,總會不由自主的受其牽引施展這一招。
何肆其實心中存疑,斷水、勝雪、破新橙這三招真的就是刀法嗎?
就像三招中的破新橙,十分契合霸道真解與陰血錄,如今也不是以刀法施為,莫非這斷水,也不是純粹的刀法?
何肆伸手摸了摸劍銘,旋即有些尷尬的笑了,一共就兩個銘文,還有一個他不認識,楊寶丹說他是白丁,真不冤枉啊。
二字劍銘應該是花鳥篆,“水”字倒是好辨認,何肆喃喃自語道:“你該不會就叫作‘斷水’吧?”
老馬載著何肆,事了拂衣去,謝寶樹的身軀焚起血焰,一簇簇環繞,幾息時間便將其煉化成一團血食,化作血蛇遨遊,半絲半縷不差地隔空向著何肆離去的方向湧去。
何肆吃一半留一半,不叫腹中紅丸太過飽食,就算現在是休戚與共的關係,但給它的東西,多半還是要不回來的,不如手中再多三枚血食丹丸來得安心。
就在何肆走後不過片刻,山林忽然震動,一隻似虎非虎的惡彪奔逃而來。
四麵八方的軍兵也是合圍,陳祖炎一馬當先,身下寶駒神俊異常,他運足氣機大喊道:“寶樹,幫我攔住它!”
此刻已經化作他人血食的謝寶樹自然無法回應。
陳祖炎見無人回應,怒上心頭,當即又喊道:“黃老!”
吊帶人馬最後的騎馬老者不急不緩抬頭,輕聲道:“殿下,我若出手,難保它不傷分毫。”
他是以傳音入秘的手段,在這百人急馳之中,依舊能逆著衝勢,以氣機護住聲音,清晰傳入陳祖炎耳中,僅此一條手段,老者的氣機之雄渾,可見一斑。
陳祖炎當機立斷,若是再不出手,隻怕這苦苦尋跡數月的獵物,就要再度放虎歸山了,他大聲回音道:“我知道的,您出手吧,傷而不殘就好。”
得了陳祖炎的準許,老者瞬間一揮袖子。
一枚毫針揮出,快逾閃電,氣機內斂,瞬間穿過幾百條雜亂無章的馬蹄,一擊命中跑在最前頭的彪。
彪的脊背刺入毫針,雖然並不吃痛,但靈性不弱於人的它豈會不知自身變故,當即嗷嘯一聲,四爪奔襲更快。
眼見其就要跑過護衛的圍場範圍,再要圍堵,就難上加難了。
陳祖炎忽然一扯韁繩,勒住馬匹,他這一停,身後便齊刷刷一陣“籲”聲,甚至有人來不及勒馬,衝到了更前後。
老者黃皆結半跏趺坐,沒有一點騎馬姿態,任由馬匹載著他緩緩上前。
陳祖炎一臉不解道:“黃老,您為何放其離去?”
黃皆笑著回道:“不是放走,而是叫它再逃幾日,這異獸凶性太重,若是一朝陷入柙中,難保會不會自戕,我以一枚飛針留跡,我這飛針每日必然飲血,先折磨它幾日,挫其獸性,到時候氣機有感,也不怕尋不見它,殿下已經苦尋三月了,何必再急於一時呢?”
陳祖炎麵色微沉,卻是點點頭,“如此也好,黃老看得通透,倒是我心急了。”
他這話不帶半點兒陰陽怪氣,他不怪黃皆自作主張,這等修為還在謝寶樹之上的前輩高人,自然是要禮遇的。
陳祖炎的麵色陰隻是因為謝寶樹,他冷聲道:“這謝寶樹,居然敢擅離職守,差點壞我大事,看來是我對他太過驕縱了。”
黃皆搖搖頭,說道:“他沒有擅離職守,他隻是死了。”
“嗯?黃老,您可彆開玩笑了……此話當真?”陳祖炎自是不信,但是聯想到黃皆平日不苟言笑的態度,也是不敢太過懷疑他的話。
黃皆道:“我這輩子,殺過的小宗師也不在少數,算是烏鴉鼻子,能聞出些不同尋常的死人味兒的。”
陳祖炎有些不可置信,“寶樹他真死了?”
黃皆翻身下馬,跨出幾步,每一步都是隔開數丈,越過眾人,直直走到一棵大樹之前。
他渾濁的雙眼盯著樹乾,眼前是一處“一”字空洞,洞穿了兩人環抱的粗壯樹乾。
“若我所料不差的話,他應該是被一名刀客釘死在這棵樹上的。”
陳祖炎也是縱馬上前,麵色凝重,他尤是不願相信道:“謝寶樹可是真正的五品偏長小宗師,年輕氣盛,不是那些偽五品可以比擬……”
陳祖炎忽然閉嘴,小心看了一眼身旁的黃皆,眼神有些歉然,黃皆年老體衰,早就不複六品力鬥體魄了,不到守法,終究還是淪為偽五品境界,自己如此言語,自然是無心之失,無意之中連帶到他。
黃皆卻是對其言語毫不在意,人老了就得服老,他雖是偽五品,但依舊卻善殺那些五品的愣頭青。
黃皆說道:“很快的一刀,刀法高妙,不落俗套,不是江湖把式,有家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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