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豢養的死侍年紀不大,也就不過二十出頭,樣貌平平無奇,隻能說是長得一筆帶過。
何肆隻能憑感覺判斷,這人的實力應該比起沈長籲要差一些,但差得不多,現在自己的狀態應對起來,估摸著也是麻煩。
何肆對著沈長籲問道:“去你們朱家做客要到寧升府嗎?”
沈長籲笑著搖頭:“後生眼淺了不是,你要是無門無路,便是到了南都也是提著豬頭進不了廟門,可若是朱家主動相邀,便是何處不為座上賓?”
何肆點點頭,對楊寶丹說道:“大姐頭,走不了了,要不咱們回去睡覺?”
何肆自然不會乖乖就範,將身家性命交付他人手中這事,他不會做。
不管如何,也要在榮旺客棧之中再歇一晚,等穩定傷勢之後,再做打算。
楊寶丹小聲對何肆說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心大啊?”
何肆假意釋然道:“這不也走不了了嗎?還不如回去睡覺呢。”
沈長籲一旁搭腔道:“對對對,睡覺好,欲掩香幃論繾綣,先斂雙蛾愁夜短,少年郎,先去睡、鴛衾圖暖。”
何肆心道,“老家夥又在狗叫什麼?怎麼還是聽不懂?”
楊寶丹卻是麵色微紅,眼神閃爍,極小聲問道:“如果把我扔下,你一個人能走嗎?”
何肆苦中作樂,決定逗弄她一下,為難道:“應該能的吧。”
楊寶丹那一雙閃爍的眸子都要擠出水來,卻是沒有半分猶豫,掙紮著就要落地,焦急道:“那你還等什麼?快走哇。”
何肆被少女這份決然觸及心中柔軟,他沒有放下楊寶丹,而是笑道:“騙你的,即便少了你這個百十來斤的人,我也走不了,彆想些有的沒得,你又不是累贅,沒了大姐頭,我寸步難行啊。”
楊寶丹有些羞憤,捶了何肆胸口一下。
隻聽得何肆胸膛發出“哢嚓”一聲。
是剛才被季白常打斷的肋骨。
楊寶丹聞聲大驚失色,僵在何肆懷中不敢動彈。
何肆悶哼一聲,眉頭微皺,卻是又笑道:“大姐頭真厲害,一拳就打斷了我一根肋骨。”
楊寶丹驚惶失措,泫然欲泣,“你沒事吧?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何肆倒是樂了,安慰道:“你就是故意的也打不斷啊,本來就斷了,不關你的事。”
他抱著楊寶丹走回榮旺客棧之中,這才散去隔絕雨幕的氣息。
無人敢出聲阻攔,二人直上二樓,回到天字第三號房中。
榮旺客棧雖小,但天字號房的陳設也還算儘善儘美,一張十柱大拔步床,倒是要花費老木匠十工精力。
死侍緊隨而至,卻是去到天字第一號房中,守著朱芳的屍身,他負責看住何肆,沈長籲自然是回去王家向兩位姑爺回稟情況了。
看起來姑爺王翀倒是個癡情種,可在他看來伉儷情深、婦隨夫唱都是可以裝出來了,這不驗證的時機到了,不然也不會留下實力偏弱一些的死侍獨守客棧,自己接了這傳信的火機,也不知道王翀姑爺聽說自己夫人遇害的消息,會不會傷心欲絕,屆時是真是假,他沈長籲一眼便知。
料應厭作人間語,愛聽秋墳鬼唱詩,這人間鼠跡狐蹤、人麵蛇心者太多了,他沈長籲就喜歡看現形記。
何肆將楊寶丹放在那八柱張拔步床上,沒有氣機加持,他感覺到雙腳有些沉重,心中卻是想著,剩下那人,自己能不能將他打殺了?然後帶著楊寶丹逃命?這真要如此,即便僥幸成功了,之後與朱家卻也結下了死仇,在廣陵道上可謂步履維艱了,說不得還會連累楊家。
何肆放棄了這個念頭,轉身將房門帶上,這才對著楊寶丹故作輕鬆道:“大姐頭,還來得及,你快睡吧,我一旁守著。”
楊寶丹卻是困意全無,悄聲道:“我得有多大的心才能睡著啊。”
她擔心如今處境,更是擔心何肆的身體,但無論如何擔心或者傾之於口,事情都不會有轉變,目前的處境不會變好,何肆的身體也同樣不會變好,既然如此,不如不說。
何肆卻道:“我倒是有一招當頭棒喝可以助眠。”
楊寶丹勉強與他玩笑:“聽起來不像好東西,不會是想把我打昏過去吧?”
何肆隨口一說,豈料楊寶丹一語道破。
何肆是有些疲倦的,但他不能睡覺,忽然就想起剩下不長的夜,剛好可以教楊寶丹提壯屍犬魄的法門了,他便說道:“既然睡不著,不如我們做點正事吧?”
“什麼正事?”
有了先前的誤會,楊寶丹可不敢再往那檔子事上聯想,暫且先這樣吧,不去再提,心照不宣,當做無事發生。
何肆對感情魯訥是一回事,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後,若是他也喜歡自己,自己隻需要等待回應就是了,而長久的不作回應,不是在斟酌考量,本身就是最明確的回應了。
畢竟感情一事,最容不得人深思熟慮,如琢如磨。
楊寶丹雖然不乏追逐感情的勇氣,但也是高傲之人,才不會自作自賤,使那求不得就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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