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依稀記得,好像還有一個就是投奔了越王吧,就是新人武評第十,當孫山的那個。
用什麼兵器來著?好像是長槍吧?不用猜,如今一定是四品了,這天下的四品,滿打滿算有五十個就撐死了,可惜自己已經不在此列,不過打他應該勉勉強強吧,輸贏對半開,生死不好說,一九開都沒有,他幾乎必死。
但他敢和自己性命相搏嗎?
也不知道前朝滄塵子那老家夥是怎麼修煉的,愣是弄出個武道六品來。
以前武道沒有果位的時候,大家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個人修個人的。
現在倒好,弄得這天下四品不過半百之數,三品更是鳳毛麟角,碩果僅存那雙手之數,二品就一個李且來。
搞得好像是武道落寞了一般,其實千年已降,江山代有人才出,每一代的武人風流都不遜色於前人。
他是沒聽見堂中楊延讚對他的評價,可謂是謬妄無稽,不過也不怪他,畢竟他現在境界還淺,沒成氣候,看自己就像顯處視月,等他那沒有按照武道六品修行的境界初顯,看自己就是牖中窺日不敢直視了。
老趙這般想著,身形飛快,飛簷走壁無人看清。
終於是在王家大門之前,追趕上了黃皆,老趙卻是忽然止步,身形詭異的停滯,一絲一毫沒有前衝的勢頭。
兩枚眼不可見的飛針懸停自己雙眼之前。
若是再前一步,他的眼睛就瞎了。
老趙麵露不屑,隻一揮手,如同火中取栗,直接以肉掌擒拿了兩枚飛針。
手掌一攥,黃皆吐出一口鮮血,感到自己與“六德”“虛空”兩枚飛針之間的氣機連接瞬間被切斷。
加之之前那枚損毀的“清淨”,六枚飛針,已經六去其三,他能維持不跌境界,已經算是修為精深的了。
老趙一攤手,掌中光華一閃,兩枚飛針彎彎曲曲,就像翹子邊上拔下來的毛,黃皆以氣機祭煉多年的飛針,卻是被他的氣機熔爐給輕易熔煉廢了。
原來老趙也是戴了一副幾不可見的手套。
傳說京中四樓二洞之一的斬鐵樓有能工巧匠,用細軔諸鐵和合織成金絲手套,光是編織就要花去兩年時間,柔薄異常,薄如蟬翼,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名為二年蟬。
吳指北聽聞後,當即也花了半年時間趕製了一副出來,名頭更大,叫做十七年蟬。
意思要達到他的手藝火候,即便嘔心瀝血、挖空心思也要十幾年的功夫。
聽聞蟬自破土而出、蛻殼出翼之後,隻能嘶鳴一夏,但在這之前它們需要在暗無天日的地下蟄伏,少則兩三年,多則十七八年。
吳指北便取了十七年蟬這個惡趣的名字,就至於為何不叫十八年蟬,便是留了最後一絲顏麵。
這副手套最後在老趙幾番沒皮沒臉的軟磨硬泡之下,終於在幾日前才落到他手中,雖然也欠了一個人情吧,但帶上十七年蟬之後的老趙,頓時便是如虎添翼,好像雙手重拾了年輕時候的體魄。
這也是他敢於再見那位槍客老友的底氣和底牌之一。
老趙一個俯衝,就像蒼鷹搏兔,隨手撥開三枚更粗些的飛針,雙掌綻出火花。
一手攢拳,以腰膂遞出,直接將黃皆打得“破門而入”。
同時本身也站在了王家之中。
老趙雙手垂落兩邊,黑布黑巾覆麵,隻露出一雙蒼老且渾濁的眼睛盯著黃皆。
黃皆怒吼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老趙捏著嗓子,聲音就像一隻被割破喉嚨的鴨子,“知道啊,就走在路上看你不順眼,忍不住想打你一頓,你放鬆些,魄門彆夾太緊,我隻把你打出屎來就走。”
黃皆擦去嘴角血跡,唬嚇道:“你以為你穿成這樣我就認不出你來嗎?掩耳盜鈴!”
老趙才不怕他,“爺爺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劉大毛是也,昨天你那死去的爹托夢給我,叫我好好教訓一下你這個不孝子,這麼多年了,也不給他燒個紙人下去伺候。”
黃皆先是一愣,再是怒吼道:“我爹還沒死呢!”
老趙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爹屬王八的,還挺能活。
他撓了撓頭,覥著臉道:“啊,這樣啊,反正做夢給我的那個說是你爹,難道是弄錯了?現在活著那個是被你娘戴了綠帽子的王八野爹?”
“趙福霞!”
“彆他媽叫我名字!”
黃皆眼前一黑,腹上不知怎地就挨了一拳,就像隻彎曲的蝦一樣倒飛出去。
老趙伸手摸過自己的臉頰,指間留有一抹猩紅。
老了……這種防不勝防的飛針手段,其實難以對付,若非黃皆此前托大被自己毀去了兩枚飛針,以至於一身氣機潰散大半,自己也沒這麼簡單的像爸爸打兒子一樣痛打他。
走近一看,嘿!尿了,但沒出屎,失敗。
再打幾拳,反正自己的拳法路數都印刻在這個黃皆身上了,那老槍頭應該不會眼瞎看不出來吧,那剩下的就等他上門了。
……
屈正在不引動傷勢的前提下一路疾行,花費半日時間,終於是在天黑之前趕到了寧升府乘縣北麵的燕子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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