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話鋒一轉,母親忽然就說起何肆與何花的親事,說不如就用這錢在月葵坊買一棟房子,用作給倆人成婚後住。
齊柔是真的上心兒子女兒的婚事,旋即又想到月葵坊不大,以後還是會有很多機會見到墩敘巷中的老鄰居,墩敘巷中撈陰門的紮堆,真沒幾戶好人家,嫌你窮,怕你富,恨人有,笑人無,還是不要再“低頭不見抬頭見”了比較好。
她又說不如就將房子買到隔壁的螺鈿坊,也就幾步路的腳程,外城八坊,地價都貴,實在沒什麼好挑挑揀揀的,能住就不錯了。
何花聽聞母親說起自己的婚事,也是麵色微紅,低下頭去全憑父母做主,反正是心甘情願的。
何三水與何肆父子倆倒是齊齊沒有說話,交換了一下眼神。
何肆當然心動,卻是想著還有楊寶丹一事沒有坦白從寬呢,現在答應,隻怕玩火。
何肆還記著父親白天交代的話,“我媳婦那兒我去說,你媳婦那兒你去說。”
這老爹,倒是有些各人自掃門前雪的決絕,難哦。
何肆看著母親一臉憧憬未來的樣子,那本來無神的瞽目裡好像有光,剛聽她說到“三年兩抱”。
何肆終於是沒忍住開口打斷道:“娘,這事倒是不急……如今的京城的局勢不太明朗,這錢還是先留著應急吧。”
何肆很想說帶著家人遷居江南的打算,看著何花羞紅低垂的小臉,卻是不敢談起楊寶丹,窩囊的很。
何三水看了兒子一聲,心道,“孬!”
齊柔‘瞪’了何肆一眼,“應什麼急得幾百兩銀子?你也半大不小的人了,還不想著成家立業啊?”
何肆訕訕笑道:“可我聽舅舅家的管家說,舅舅他到現在還是個光棍子呢。”
齊柔語氣少有地強硬,“你舅舅那我管不著,你是我兒子,我還不能管你了?”
看著何肆顧左右而言他,何花眼神忽然就黯淡了些,以為何肆不想和自己成婚。
何肆啞口無言,放在桌下的手想要悄悄牽住何花,卻被她負氣躲過。
何三水眼見局勢不對,終於不再看戲,出聲道:“行了行了,兒子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彆跟著瞎操心了。”
何肆麵色微變,老爹真是醉酒胡言,怎麼能說母親瞎呢?
齊柔聞言麵色也是有些哀婉,低聲道:“可我就是個瞎子,不‘瞎操心’還能怎麼辦?”
何三水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卻是礙於麵子不作表示,又是仰頭牛飲了一口燒鍋酒。
何肆中心微微抽痛,更是堅定了幫母親治療眼睛的決心。
一陣敲門聲忽然傳來。
此刻已經宵禁,但坊中街巷之間並不嚴禁走動,巡更的更多是在主道上搜羅宵小,何三水以為是鄰居齊爺或者李鐵牛。
何肆卻是麵色微變,能叫他伏矢魄無知無識的存在,隻能是大宗師。
難道是劉傳玉?
何三水就要起身開門,何肆卻是先他一步起身,走到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