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薑青乾是奸佞小人,也有人說他大忠似奸,褒貶不一,眾說紛紜。
在陳含玉看來,力田不如逢年,善仕不如遇合,自己不是賢主,手下似奸實奸也無可厚非,可不管現世風評如何,薑青乾死後一定會名列《佞幸列傳》,這是爺爺陳斧正留下的密詔。
奏章不長,內閣的批注更短,大體意思就是要叫越王的三大護衛去平亂,與陳含玉的想法不謀而合。
“批紅吧。”
陳含玉對著庾元童言簡意賅。
薑青乾是輔佐三代皇帝的四朝遺老了,既然是他的意見,批紅之後肯定不會遭受封駁。
所謂封駁,便是封還皇帝失宜詔令,駁正臣下奏章違誤。
離朝沒有宰相,但內閣首揆更勝之。
庾元童依言照辦。
陳含玉意興闌珊,“乏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陳含玉起身離開乾清宮,去了自己原來的東宮慈慶宮,自己膝下尚且無子,那用作皇嗣居住的南三所擷芳殿自然空置,如今是袁飼龍的居所。
香函很快請來袁飼龍,陳含玉雖然貴為九五之尊,但在這位兩度拯救大離的仙家麵前依舊恭順。
袁飼龍笑道:“還以為你憋得住屁,沒想到才一天就來找我了。”
其實若非昨日是三元節之一的中元節,皇帝主持祭祀脫不開身,陳含玉早就來找這位袁仙家了。
陳含玉說道:“袁老,咱就不兜圈子了,開門見山,前夜您為何傳音要我放何肆走?”
袁飼龍反問道:“不放他走,難道就地打殺了嗎?”
陳含玉搖搖頭,“那倒不至於,宰相肚裡好撐船,何況我這天子啊。我那夜罵得還算舒爽,就當是小懲大誡過了,不過那小子心性確實不行,我罵他一個啞口無言,我看他多半已經在反躬自省了,其實道理這東西,誰說都有理,我不覺得他真錯得離譜,他隻是想得太多,見識太少。”
袁飼龍有些驚異陳含玉的態度,輕哼道:“那不就行了?”
陳含玉搖搖頭,“袁老,你明知我要完整的落魄法,為何要逼我放他走?”
袁飼龍矢口否認,“我有逼你嗎?”
陳含玉腹誹道,“要麼讓他走,要麼讓他死,這不是逼是什麼?”
袁飼龍卻問道:“想聽假話還是真話?”
陳含玉笑道:“先從假話說起吧,萬一假話就足夠說服我了呢?”
袁飼龍聽陳含玉還有心思開玩笑,便也不當回事,笑道:“落魄法不是好東西,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好歹是萬金之軀,你看那何肆現在,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怎麼就不能引以為鑒呢?我可是押重寶在你身上的,你死了,我滿盤皆輸,你要自尋死路,我能袖手旁觀嗎?”
陳含玉搖搖頭,“袁老此言差矣,我以前是千乘之尊,現在是萬乘之尊,可我不還是陳含玉?萬取千焉,千取百焉,在我看來,不過是投機取巧,人就是人,雖有貴賤,但並非天定,更不能覺得理所當然。我有天經地緯、濟世之才嗎?我沒有,沐猴而冠罷了,不過一個甩手皇帝而已,不誇張地說,若非我那北狩的父皇膝下隻有一子一女,天位一定輪不到我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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