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含玉搖搖頭,“就算我變成了仙人,元童那傻子多半也會護著我的,我倒是不怕劉伴伴,畢竟你不是元童不的對手。”
劉傳玉笑道:“元童不是我對手才對。”
陳含玉自然嗤之以鼻,“劉伴伴這話說的就有些不知羞了。”
劉傳玉嗬嗬一笑,“我能打過的人,元童這孩子肯定能打過,他的實力的確在我之上,但他真不是我對手。”
兩人之間的氛圍稍稍輕快了些。
劉傳玉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何肆,不聲不響,像個木雕。
陳含玉也是順著他的視線投去目光,認真道:“劉伴伴,我知道你主意大,我勸不了,可你就算要幫那小子,也要珍惜性命。”
劉傳玉點點頭,保證道:“這是自然,老奴這條性命,就是為太上皇留的。”
陳含玉聞言鬆了口氣,問道:“那小子給你許諾了什麼?”
劉傳玉直言道:“有朝一日北上,迎回太上皇,他隨我同去。”
陳含玉愣了愣,然後看著靜坐的何肆,一頭白發,沒了雙眼。
陳含玉開口卻是無聲,嬉笑又是謔笑,“就你小子要救我爹啊?”
然後又是自問自答,“徐連海的徒孫,齊濟的外甥,難說啊,將來未必沒有這份實力,前提是還有將來,劉伴伴,我可以叫人去遼東知會一聲他舅舅,其他的,或許就愛莫能助了,容我再想想吧。”
劉傳玉含笑點頭。
陳含玉卻是忽然皺起眉頭,有些不耐煩道:“叫元童去搬張案幾,怎麼去了這麼久?這性子也太慢了?有他陪我處理政務,我每天都要少睡一個時辰。”
這話一出,庾元童就知道該回來了。
劉傳玉笑了笑,“他還小,慢慢學。”
陳含玉撇撇嘴,“他都三十二了……”
“在我眼裡都是孩子,他又不成家不生子的,有什麼老大不小的說法?又是個武人,壽數綿長,能一直伴著殿下的。”
陳含玉苦著臉,“劉伴伴,你這話怎麼說得好像托孤啊?”
劉傳玉輕聲笑道:“我最近打算去一趟關外道。”
陳含玉當即愣住,慌忙質問道:“劉伴伴你瘋了?憑你現在的實力,去關外道?”
劉傳玉看似雲淡風輕道:“到了那邊可就不止四品了,陛下你忘了嗎?就日瞻雲、攀龍附驥之人,可不隻是元童一人啊。”
陳含玉麵色不太好看,“你怎麼可能到得了玄龍城?剛出長城你就會被北狄那息長川截殺的。”
劉傳玉點了點頭,這是實話,卻是一臉平淡,“今日和那位一戰,我實在是力有未逮,這等實力,委實不堪大用,此去北上,眼前之難,也是他日北之難,無可回避,我打算重修武道了,從龍的三品精熟巔峰武人,皇宮之中有元童一個就足夠了。我要是回不來,也就當隻是折損了一個四品而已,無關大局,不痛不癢。”
陳含玉眼裡明顯閃過一絲慌亂,辯駁道:“怎麼就不痛不癢?我心匪石啊劉伴伴,你可不能學我父皇那般不管不顧的,今年五月初五,要是朝堂之上傳來你死在黎穀平原的消息,離史之上就不會出現‘大離山河寸土未失,袞袞諸公因何垂淚?’這樣的豪言壯語了……”
劉傳玉隻是笑了笑,然後伸手摸了摸陳含玉的腦袋,輕聲說道:“我從來都知道陛下是好孩子,隻是有些頑劣,但如今,您已經是一國之君了,三十二的元童可以是孩子,但二十六的你不行,我走之後,還望陛下戒驕戒躁,勵精圖治,以國為本,驅除狄夷恢複中原,與民更始。”
陳含玉居然使性子自輕自賤道:“可我們離朝本身也隻是比北狄能靠南些的狄夷罷了。”
劉傳玉搖搖頭,“離朝百年,而今能用士,行中原之道,理當為中土之主也,皇天無親,惟德是輔,自古帝王之有天下,莫不由懷保萬民,恩如四海,膺上天之眷命,協億兆之歡心,用能統一寰區,垂庥奕世。”
說著說著,劉傳玉忽然一愣,然後赧顏一笑,“這話不該我這老太監說的,想來這些年,陛下從儲君到國君,從慈慶宮到乾清宮,這等論調,已經叫耳朵頭聽出繭子來了。”
陳含玉卻是眼眶微紅,搖頭道:“何肆那小子有一句說得不錯,隻要是劉伴伴說的話,我也都想聽、願聽、會聽。”
劉傳玉欣慰一笑,說道:“那老奴就鬥膽多說一句了,我走之後,陛下切記小心提防袁飼龍,此人不可任用!反倒是那位極人臣,封無可封的內閣首揆薑玉祿,可以親之任之,離朝罕有的上柱國頭銜,生前授予少之又少,死後追授倒是大方,可他是個不想名垂青史的,讀書人死當諡文正,但他偏不在乎,死後即便給個惡諡都沒關係,活著的時候,得捧著,這話,也是太上皇說過的。”
陳含玉點點頭,“我知道了。”
劉傳玉更著道:“陛下是一國之君,九五之尊,該稱‘朕’了。”
陳含玉搖搖頭,“等父皇回來,我這皇帝還給他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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