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女子問詢禾草從前在哪個府上任職,僅僅一句話,那姿態卻是自上而下的。
禾草笑了笑,直說道:“從沒在哪個府上任過教,因在城西有一間鋪子,倒是給各府上繡了許多繡畫。”
“原來是商婦,哥哥怎的讓她來教學。”粉衣女子撇了撇嘴角。
禾草聽了也不惱,這些人跟她沒多少乾係,隨她們怎樣想,無所謂,左右不過是拿錢辦事。
正想著,一道聲音插進來:“二姐姐知道什麼,這位娘子可了不得,前些時,忠勇侯府的筵宴圖就是托了這位女先生繡的,還是葉姐姐親自去女先生的繡莊委托的,哪家鋪子有這個先例?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說話的是一位鵝黃衣衫的女子,圓圓的臉,青春模樣。
粉衣女子臉上飛紅,明明心裡有氣,卻不敢還嘴。
後來禾草才弄清她們的身份,鵝黃衣衫的少女,名段月兒,是段十風的胞妹,那位粉衣女子是老王爺的側室所出,和老大段一旭乃一母同出,名段麗娘,其他幾個女孩都是來自段家旁支。
禾草問了幾人刺繡功課的情況,年紀大一點的會的多些,小一點的知道的淺一點,每個人的情況不同,繡出來的東西也不一樣。
就好比,剛才那位鵝黃衣衫的圓臉女子,禾草雖感謝她替她解圍,可她繡出來的東西,真不行,而粉衣女子繡的東西倒還有些意思,看得出來下了苦功夫。
“刺繡最大的特點是求光,光影可以起到造型的作用,而繡線本身又帶有色彩,所以咱們繡出來的畫便可通過光影明暗產生變化,呈現不同的質感。”
這些貴女們收起了輕視之心,跟著她開始學習。
禾草先把各類針法講了一遍,不僅講了針法,還講了自己的理解和不同針法在不同事物上呈現的效果。
待禾草授完課,女孩們拿著自己的刺繡認真看,相互討論。
禾草見自己的課完了,也不多留,就要離開,卻被鵝黃衣衫的女子叫住。
“女先生留步……”
段月兒走到禾草跟前,福了福身子:“先生可否再留滯一會兒,隨我去母妃那裡,是這樣的,我母親有一件域外進供的月光紗衣,不小心勾刮了,若是其他衣衫破損了就破損了,隻這件紗衣,自帶異香,輕如蟬翼,月下隱有光華流轉,十分難得,棄之可惜,還請女先生過去一趟,看看能否修補。”
“既然是王妃相邀,怎敢不從,隻是紗衣的破損非刺繡可補,隻怕我去了也是無用的。”
“那不打緊,女先生去看了再說,能補最好,若是不能補,也不妨事。”
禾草隨段月兒往王府後院走去,二丫緊隨其後,一刻不敢離眼,平日她雖愛玩,真到用處時,絕不含糊。
又過了幾個回廊,到了一處闊大的庭院,也不通報,段月兒帶著禾草徑直揭簾而入。
“母親,我帶了女先生來。”
慶王妃,放眼整個北楚國,都是十分尊貴的人物,禾草預想中應是珠翠滿頭,端坐於上位,兩邊奴仆環伺。然而,預想中的場景沒有出現,一個方桌邊,圍坐了幾個抹牌的婦人,周邊還圍站了年輕的媳婦、丫頭子。
其中一皮膚白皙長形臉的婦人,一身衣衫古樸低調,卻難掩貴氣。
婦人見了段月兒,又轉過眼看向禾草,不著痕跡地打量一遍,再轉看到牌上,把牌一推:“胡了——”
另幾人打趣道:“王妃今日手氣好,咱們給了錢走人,否則輸得老臉都沒了。”
說罷,一圈人笑了起來。
“你們幾個老貨,哪來那麼多的廢話,快快拿錢來,我還不知道你們,一個賽一個會哭窮。”
陪慶王妃摸牌的幾人皆是府上有頭臉的嬤嬤,個個兒手裡富得流油,比外頭的大戶人家也不差什麼,在外頭都購有私宅的。幾人都是有眼色的,不用等人吩咐,找由頭散去了。
“母親,這位是禾娘子,教授女紅課的先生,您不是說等課罷了,讓我引了來,現在人來了。”段月兒走到慶王妃跟前。
慶王妃看向禾草,笑道:“勞這位娘子跑一趟,坐下說話。”
禾草行過禮,虛坐在下首末位。
“能在京都立足,還經營一家商鋪,屬實不易,不如你來我府上長久教習如何?”慶王妃看向下首的禾草,言語中聽不出太多情緒。
禾草暗忖道,她才來一日,身份也不起眼,這慶王妃怎會知道她的事情?
“多謝王妃厚愛,隻是民女性子散漫慣了,又沒什麼太多的本事,到府上反耽誤了姑娘們,便是罪過了。”
段月兒扯了扯慶王妃的衣袖:“母親,你快把那件月光紗的長衫拿出來,讓女先生看看。”
慶王妃笑道:“你看你這丫頭急什麼,我見了禾娘子,打心裡喜歡,想同她多說幾句,你便慌了。”
說罷,讓下人拿來月光紗長衫,丫鬟將衣衫在桌麵上攤開,衣衫輕薄絲滑,丫鬟指向破損的地方,一眼看去,破損麵還很大,好在這裡本就是繡了花樣,隻需補繡即可,若是傷在衣衫本身,她就是本事再大,也織不出紗衣。
“應該可以,隻是多少還會有些痕跡。”禾草需得把話說在前頭。
慶王妃眼中攀上笑意:“你課罷了,就來我這裡,我另有重謝。”
“是。”
出了慶王府,她坐上馬車回了城西的鋪子。
待禾草離開後,段月兒也跟著離去,屋中隻剩慶王妃一人,過了一會兒,外麵通傳小王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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