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
大雜院裡逐漸變得喧鬨。
隔壁的張家嫂子,提著菜籃路過桑家小院時,隨意張望了一眼,隻覺得今日這院子乾淨得過分,又瞧了兩眼,隱約發現地上躺著個什麼東西,瞬間嚇得麵無血色。
“啊啊啊啊!救命啊!”
慘絕人寰的尖叫聲,瞬間驚得左鄰右舍驚慌探頭,“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王愛華也被這樣的驚叫嚇醒,剛動了動身子,便慘叫連連,全身上下,五臟六腑哪哪都疼。一張臉腫得像發麵的饅頭,連眼睛都睜不開,當她忍著劇痛終於看清周遭環境時,心肝猛地顫了顫……
空蕩蕩的房間,莫名消失的家具,被掘開的青磚,還沒填平的土坑
這這,無一不在昭示自己辛辛苦苦,省吃儉用,存了多年的家當被偷了。
沈淮死後留下的撫恤金,自己的棺材本,寶民的老婆本,寶珠的嫁妝全沒了!
沒了,沒了!都沒了!
她哀嚎著爬到土坑前,不可置信地徒手挖了又挖,終於確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一口氣沒提上來,她眼皮一翻,“咚!”的一聲,又暈了過去
院子外頭的鄰居喊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開院門,越發心驚。
個彆熱心的鄰居,直接翻過院門,闖了進來,一邊叫人,一邊打量空蕩蕩的院落,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寶珠怎麼了,要不要幫忙送醫院?”
“就是,好端端的怎麼暈在這兒了?”
“咦,好臭好臭。這是……尿了?”
熱心的李嫂子著急地扶起寶珠,擔心她的身體狀況,一時也沒想著幫她遮掩,隻是著急搖晃著,“寶珠,寶珠,你咋了!”
王寶珠暈暈乎乎地醒來,“嘶……”
摸摸後腦,莫名腫起一個大血包,疼得厲害。一睜眼,就瞧見七八張大臉懟著自己麵前。
她一驚,猛地坐起,感受著身下的濡濕冰涼,鼻尖傳來的怪味,臉色一白一紅不可置信地低頭望去
眾人也隨著她的目光看去,若隱若現的尿騷味,越發明顯起來……
一個看熱鬨的小孩拍著手大笑著,“寶珠姐姐羞羞,這麼大了還尿褲子,哈哈哈,羞羞臉,羞羞臉,寶珠姐姐尿褲子啦!”
“啊啊啊!”王寶珠驚慌地爬起身來,羞憤欲死。
李嫂子這才意識到,慌忙脫下外衣給她遮擋,驅趕著眾人,“彆看了彆看了,都散了吧!”
本來擔心寶珠的身體狀況,如今見她利索地起身,活動自如,看熱鬨的眾人也忍不住揶揄道,“哈哈哈,不會是夢遊吧,居然在旱廁邊上睡著了。”
鋼鐵廠的孫叔皺著眉頭,“是不是起夜時遇上小偷了,這才被打暈?最近這世道可不太平,小偷小摸的太多了。”
一直和王愛華不對付的錢奶奶,當下眼底泛光,大聲嘲笑著,“哈哈哈,啥小偷啊,不就是尿炕嗎。寶珠啊,你都這麼大姑娘了,有毛病要趁早治啊!可彆耽誤以後嫁人啊!”
王寶珠又羞又怒,瞬間怒火中燒,“胡說什麼?我好著呢!再胡說,我可就撕爛你的嘴!”
“誒呦,好心當成驢肝肺,瞅你那潑婦樣,這麼大了還尿褲子,以後怎麼嫁得出去啊……”
錢奶奶可不怕,年輕時她可是出了名的悍婦“本來還想幫你介紹個專門治尿炕的大夫,嘿!現在……做夢去吧!”
“你給我滾!滾!我才不需要,還是留給你自己吧!”
王寶珠被氣得心梗,眾人異樣的眼神幾乎將她淩遲,她惡狠狠地瞪了錢奶奶一眼,“嘭!”的一聲甩上房門。
本來好心好意幫忙救人,沒想到平白無故被挨了一頓罵,還吃了閉門羹,幾個街坊鄰居臉色都有些難看起來,翻了個白眼,嘟嘟囔囔,罵罵咧咧的正想散開。
便聽見王寶珠響徹天地的一聲驚叫,“啊啊啊啊!媽!媽!”
到底是街坊鄰居,眾人臉色一變,當即顧不得計較,一腳踹開了房門。
先是一愣,又一愣,再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這這是遭賊了?”
可是什麼賊這麼厲害?老桑家現在可真是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了,隻怕連老鼠路過都會可憐他們,給他們留下兩顆糧食
錢奶奶趕著來湊熱鬨,客廳廚房繞了一圈,一拍大腿,“誒喲,我的老天爺啊,這是鬼子進村了?還是撞鬼了,咋還能一夜之間給家都偷了,連做飯的鍋都沒留下。噗,哈哈……”
她清了清嗓子,忍住笑意,又探頭朝房間張望。
這時熱心的鄰居已經將王愛華抬了出來,“快讓讓,快讓讓,沒看她臉都憋紫了,估計是氣急攻心,一口氣沒上來”
李嫂子用力掐著她的人中,按揉她的虎口,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確實是個難得的熱心腸。
王寶珠卻丟下自己親媽,慌忙察看自己房間,一推開房門,腿一軟,險些也暈死過去。咬著牙,扶著牆,下意識地拍著自己胸口,低頭一看,瞬間繃不住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