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等等!那麼你們能告訴我現在的日子嗎,或者說,我到這裡幾天了?
那女的已經站在門框裡了。她又轉過身來,調皮地笑了笑:猜猜。
他快步走過去,可是門已經合上了。
此門一合,就相當於沒門了。奔過去的章程,差點撞在了白色的牆上。
他拍了拍這堵牆剛合上的這個門曾經開啟的地方。他的手拍痛了,因為他拍得很重,可是這裡發出的被拍的聲音卻不是門的聲音,而是牆的聲音。
他轉過身去,走向正在合起的另一道門,即洗臉間的門。這道門在他走近時卻再度開了開來。
他走進衛生間,這裡一應俱全,就像一個普通的酒店的普通的衛生間一樣,淋浴室,洗臉池,抽水馬桶,浴巾,毛巾,牙刷牙膏。總之,什麼都有了。而且,一切都是白色的。
他忽然想起什麼,他轉過身去,身後那道門已經消失了,身後也是牆了,白色的牆。他想壞了,我不會被關進一個更小的空間了吧?
不過這事倒是沒有發生。他走近那個開門的地方,那個門就開了。就像是一扇普通的門,而且看著是木質的。
洗漱之後,回到房間裡,他再次見證了奇跡。他的床前多了一個餐廳裡那種送餐的車,上麵放著的顯然是他的早餐。很普通的西式早餐,麵包,咖啡,奶酪,黃油,還有一瓶已經打開了蓋子的水。
這神奇而普通的早餐瞬間喚醒了他的食欲,甚至讓他聽到了自己的腸道發出的咕嚕聲。
吃著這早餐,他的想法和問題就很多了,紛紛地湧了出來。他習慣性地整理了一下:
第一,我是穿越到了某個星球了嗎?這裡的人跟古代那些大人國小人國的國民一樣,對來自地球的人充滿了好奇,他們要仔細地觀察和登記我這個外星人跟他們有區彆的地方。
第二,如果這是另一個星球,為什麼這兩個人看上去跟地球人差不多或者說跟其中一類人一模一樣的呢?沒錯,他們長得是難看一點。但地球人不管是哪裡的地球人裡麵也有長得難看的,而且還不少。
第三,這裡的早餐跟地球上某些地區的早餐並沒有什麼區彆,難道這裡同樣生長著小麥、奶牛、咖啡豆這些跟地球上一樣的東西?
第四,可是這兩個人說的卻是地球話,當然隻是地球話的一種,英語。
第五,這樣看來,我應該還是在地球上,但可能我來到了另外一個次元?
第六,我在這裡待了多長時間了?這中間都發生了什麼?
我發現,我回答不了我自己提出的任何一個問題。
我想,答案的出現應該是早晚的事。
我身上穿著的,周圍放著的,一切都跟過去的我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有一個例外。
那就是我的手表。
我奇怪,一,我為什麼一直沒有想起這個手表來。而它其實一直就戴在我的左手手腕上。
二,為什麼我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了,或者說被脫除了,可是我這個手表卻仍然能夠保留著。
三,這隻手表竟然仍然在行走,嘀嘀嗒嗒的這種聲音還是我熟悉的那種。
章程看了看,這隻手表上顯示的時間是8點20分。當然是上午8點20了,從正在從我床邊縮向窗邊的陽光可以看出。陽光正在偏移,也就是說,在向左邊偏移。換句話說,陽光的來源正在向右邊移動。
這是一隻老掉牙了的時瑞手表,是名牌,鬱金香,這是檔次上很靠前的一個手表品牌。
在他上高中的第一天,爸爸把他叫到他的房間裡,鄭重地一臉嚴肅地把這隻手表給了他,並且親手戴在了他的左手手腕上。
儘管這隻表在這之前他早已見過,認得,甚至經常就在他的小枕頭邊嘀嗒著,可是戴在手腕上還從來沒有過。
爸爸說的話他至今還記得。他說的是:小程,這隻手表很重要,希望你能一直戴著。
當時他問了,為什麼?爸爸說:以後你會懂的。也許你會有懂的那一天。
這話是不是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他沒有繼續追問。當然了,爸爸說完這話就走了出去。可是他之後也是可以追問的。但他沒有。他至今也對自己的這個不追問行為感到奇怪。但他就是覺得這是不需要問的。
這隻手表現在不僅還在他的手腕上,而且它甚至還在嘀嘀嗒嗒地走著。
難道說,我隻昏睡了一天,頂多兩天?
因為,這隻表雖然是名牌,但畢竟是一隻機械表。它其實停過的,有那麼幾次,他沒有戴它,也就幾天,等他想起來時,它已經停了。
它不是一隻神奇的表。因為作為機械表的它是會停的。如果幾天不戴它它就會停。
也許,還有一種可能。儘管這種可能更讓他覺得匪夷所思。那就是,在他昏迷期間,每天都有人幫他上這隻表的發條。
這可能嗎?如果是真的,那又是為什麼呢?
還有,現在的時間,從陽光的亮度和角度和移動看,確實是上午,早晨。這隻手表上顯示的是八點二十幾分,應該是上午八點二十幾分。他現在所在的地方難道跟他來的地方奧曼沒有時差,是這隻表自動地從一個時區跳到了另一個時區,還是他始終就在同一個時區,即使飛機飛行了七八個小時?可這隻表是不會跟著時區的變化而變化的機械表。
或者,是有人調了我的手表,在我昏睡的時候?
在他的記憶裡,爸爸給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給他戴這隻手表並且鄭重地說這是一隻重要的手表並且說完就起身走出去的那幾分鐘。
想起那幾分鐘,他有時會想,我爸爸,章思路先生,在那個時候好像不是平時那個普通的中學老師,一個普通的爸爸了。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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