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此言,恐惹瓜李之嫌。”顧清懿麵色慈愛,伸手搭上顧言之的肩按了按,“泱泱天下,江湖廟堂,時局瞬息萬變,如今,不過是順應天道罷了。”
“天道?”顧言之不解的看向顧清懿,“姑母,何為順應天道?”
顧清懿微怔,眸中帶了些無語,盯著顧言之看了好半晌,欲言又止。
她這個外甥向來隻知耍弄長槍,一腔赤忱隻為保家衛國,從未身陷爾虞我詐,自然也看不透這天下時局。
更彆說,何為順應天道。
南陵皇帝見顧清懿正冥思苦想要如何解釋時,朗聲大笑,“老將軍,難得啊,你這個孫子征戰沙場數年,戰功赫赫卻依舊是有一顆赤忱之心呐。”
顧胤德麵色稍顯不悅,斜視南陵皇帝。
他這話言外之意,是說顧言之空有武力,蠢啊。
南陵皇帝麵帶愁容望向南緒,“南緒要是如顧少將軍一樣單純好騙,該有多好。”
“您說他就說他,扯我做何?”南緒不滿的看著南陵皇帝。
南陵皇帝突然麵色欣喜望向顧胤德,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老將軍,您可知南緒是如何小小年紀,就奪得太子之位的?”
其他人聞言狐疑的目光,在南陵皇帝和南緒二人身上來回逡巡。
南緒的太子之位不是因為是南陵皇後嫡出,順理成章而封的?
顧胤德掃了南緒一眼,來了興趣,“你且說來聽聽。”
“九子奪嫡,他棋勝一招。”南陵皇帝滿臉驕傲之色,“滿腹心計,挖空心思,逼的他的兄長們,自甘放棄。”
縱使南陵皇帝意簡言賅,說得雲淡風輕,眾人也是聽出了其中無聲的廝殺和艱險。
九子奪嫡能脫穎而出,還能讓其他皇子自甘放棄,無論是謀略還是本事,都定不容小覷。
“不都是被您逼的!”南緒輕嗤一聲,“哪個皇帝像您一樣,從中作梗,兩麵三刀挑撥自己的兒子爭權奪利,生怕打不起來,沒有樂子可看。”
“你懂什麼!朕是想方設法,錘煉你們獨當一麵的本事。”
南陵皇帝眉頭一挑,滿臉不以為然,“你瞧瞧如今,北溪易主,東洲顛覆,西涼苟延殘喘,若非本王用心良苦,哪有南陵如今依舊輝煌如初,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啊。”
他說著又望向南緒,“這次,你得回南陵了吧,你母後成天念叨你……”
“不回。”南緒搖頭打斷他的話,“暗嵬營如今群龍無首,必得有人降服號令,否則……”
“暗嵬營可都是些不要命的殺手惡徒,慕容修尚且需要修習鬼經,機關算儘才能號令,你小小年紀還能上天不成!”
南陵皇帝滿臉黑沉,怒斥打斷。
眾人都知道南陵皇帝的言外之意。
南緒未習鬼經,本事也不是暗嵬營最強,要降服一眾殺手,何其困難。
稍有不慎,就是性命攸關。
南緒轉身往前走了兩步,麵朝湖麵,垂眸沉吟良久,麵色逐漸沉鬱下來。
腦海中是這五年與慕容修相處的點點滴滴,是他臨終前的誠心托付。
“當初鬼主想要重整暗嵬營時曾說,殺手用好了,能除天下惡人,能壓人心貪欲,能護世間安寧。他於我,亦師亦友,如今時局,我當該替他完成他未了之事,也該履行他生前,我與他的約定。”